君心包扎着小曼的伤口,恐惧一阵阵的升上来。他想逃,想带着小曼逃走。天地这么大,总有他们可以躲的地方吧?
但那在哪里?何处是他们可以安心过日子的地方。
「对不起…」被怪物这样拖,小曼的脸颊上都是擦伤。「我们、我们不知道…跑太远…」
君心连责备都没有力气,他只是沮丧的摸摸小曼的头,扶着她躺下,盖紧被子,「我在这里。」
空气像是凝固了,气压很低很低。看着窗外黝黑的夜空,君心很闷,非常非常闷。
水曜走了进来,轻轻唤了一声,「小曼如何了?」
「刚睡熟。」君心抹抹脸,「明玥呢?」
「还在睡,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水曜忧郁的笑了笑,「其它的孩子也没事。」
「那就好…」君心若有所思的低头想了想,「妳能在这里帮我看着小曼吗?」
水曜微微吃了一惊。这表示…君心真的相信她了?「…当然可以。但是你要…?」
「去看看。」他简单说了一句,就走入夜色中。
他并不是真的完全相信了水曜。但是相处了几个月,他知道水曜不会无谓的杀生。如果…他有什么万一,水曜会将小曼严格的看管起来…但也会善待她。
或许他也只能托付给水曜了。
他得亲眼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威胁了他们的安稳。
夜晚的山间特别阴森,像是有无数的眼睛屏息在监视。君心张开口,飞出炼制不久的邪剑,漆黑的剑身汲取了周围的黑暗使得三尺内光亮如白天。
君心默默的在邪剑的陪伴下,走过小瀑布的界限。
山洪爆发后,满地泥泞,铺地而去的是数不尽的艳黄蝶尸。越往前,越死寂。树木光秃秃的连片叶子也没有,他不断的往前走,景色越来越凄凉。然后,他找到「源头」了。
孤零零的黄土地上,一个浅浅的坑。大小大概一个人躺下去吧…但是他闻到很险恶的气味…比尸臭更恶心。
那是妖异的味道。不甘心、被谋杀的愤怒,想要活下去的贪婪。刚好蝴蝶族群迁徙的庞大生命力经过,这股生命力被妖异夺取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强?这妖异成型没多少时候。他摸了摸潮湿的泥土,一天?两天?为什么刚凝聚的妖异可以化为实体的妖兽伤害小曼?
小曼虽然修为尚浅,但好歹已经有点根基了。再不然,修行已有成绩的明玥不可能束手无策。
他冥思了一会儿,朝着浅坑倒下混着米的净盐。浅坑发出无声的惨叫,这个巢穴(或是荒冢)就这样毁灭了。
妖异会贪恋巢穴。最少这段时间内,他没办法回到巢穴中休息生养。山洪爆发后,那妖异往哪去了?
他顺着溪流走下去,那棵护卫过小曼的番石榴丛,静静的矗立在浅弯中,倒映着自己月下的身影。
望着无言的番石榴丛,他无言的问,「请告诉我,那只妖兽去了哪?」
番石榴默然无语。只是无风树叶飘动,几乎是一致的朝东,指向下游。他喃喃的感谢,将炼出来的少许精沙,放进树根处的土里。
一声悠然舒缓的叹息,番石榴丛的严重虫伤居然愈合,小白花开得更芳香。君心没有停下他追踪的脚步。他知道,他的修为不像以往可以让他飞舞于天,但是他的精力渐渐回来,越来越会使用妖力。
他现在不用邪剑也可以看得见,无须翅膀也可以轻快的往前飞奔。若是不去使用,他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少进步。
或许他有机会打倒那只妖兽。
他追寻而去,直到脱离小镇的范围。
一脱离小镇的范围,他让淡黄的雾气激得几乎张不开眼睛。
这是无数翅膀挥动产生的鳞粉…虽然没有毒,却带着令人窒息的邪气。原想呼出圣剑相克,但是圣剑鍜炼尚未成气候…他改变心意,叱动邪剑吸收稀薄而数量庞大的邪气。
只见邪剑闪动着黯淡的光芒,如同吸收黑暗一样,将黄雾吸收个干干净净。
无数的蝴蝶卷天席地而来,将上下都笼罩了,占了大约半里左右的方圆,环绕着像是在护卫着什么。挤得太密,许多蝴蝶擦坏了翅膀落在溪边的泥地上,微微颤抖。
君心却起了一种深刻的怜悯。这些蝴蝶远渡重洋大举迁徙,并不是为了成为妖异的工具,而是为了种族的繁衍。
只因为自己无望的生存贪婪,残害其它种族的延续…难道这就是人类的真面目?
他几乎可以确认那只怪物是冤死的人魂腐败后转化,让他更厌恶的是这东西曾经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