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望着马车,见它驶的越近,心下便越惊寒一分,当马车稳稳当当停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突然手心积满了冷汗,很想逃。
她不想再回周家,她当真一点都不想再回周家。
她不知道回去见到周老夫人,她该拿怎样的心境去面对她,她不知道自己看着周渡,又该以怎样的心态再去日日与他承欢。
陈婳虽说她不知道周渡有没有参与其中,但瑜珠心下里总是隐隐觉得,他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不想她再去调查这件事,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愿意委曲求全娶了她,而且,他知道的契机,恐怕就是当初在慈安堂的那个正午。
当时的烈日比今时的烈日要刺眼不少,也灼热不少。
灼热到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这对祖孙俩,正在一步步设计着,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许是她站在马车前的时间实在太久,一直没有上去,周渡撩起了帘子,想看她有没有到,结果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对视,瑜珠便仿佛跟被针扎一样,转身就跑。
周渡不明所以,见到她跑的第一反应便是下了马车,追赶上去。
他腿比瑜珠长不少,每次都是三两步便能将她抓回来,扣在身前,这次也不例外。
“跑什么?”他拧了眉头道。
瑜珠看着他,浑身抖的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一张脸即便抹了胭脂腮红,也还是白到可怕。
“怎么了?”周渡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她一下子别过脸躲开。
“究竟怎么了?”
周渡摸了摸她的衣袖,知她今早穿的不少,那便不可能是冻的。
瑜珠不住地摇着头,只是想挣开他,但周渡怎么可能如她的愿。
“不说?”他道,“那便老实跟我回家去。”
“我不想回家。”瑜珠苦苦地抓住他的衣袖,制止他想要带自己回去的动作。
周渡眉间锁的更深。
“我不想回家,周渡,我不想回家。”她声音脆弱到好似在哀求他。
周渡不知道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望着她的目光一错不错,在等一个答案。
不想却只等来瑜珠颤着声的哭泣:“周渡,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家,周渡,我受不了了,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周渡不可置信地扣紧她的手腕,活了十余载,头一回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看着瑜珠道。
瑜珠早在挣扎间泪流满面,不论他怎么问,都是不变的一句话:“我们和离吧。”
我们和离吧。
不过是一个早晨,他不过是放她出去了一个早晨,她居然就同他说出这样的话。
周渡好似在这一瞬间,也理解了母亲究竟为何要派嬷嬷看着她,又将她禁足在家中。
她不过是自由了一个早晨,便要同他提和离了。
“为何?”他忍着隐隐将要爆发的脾气,手背上的青筋暴怒,抓住瑜珠的手腕一寸一寸扣紧,在她手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红痕。
瑜珠被他抓得疼了,忍不住面容扭曲,一双柳叶细眉拧到了一块儿,深深堆起了层峦叠嶂的山峰。
“你需要问我为何吗?”她不顾过路人怪异的目光,冲周渡吼道,“你自己同祖母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还需要问我为何吗?”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