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给荣德《金身修成》,看似授解佛道,实则觊觎对方身躯。元极丹融炼神魂,荣德服下它的那刻,注定要魂飞魄散。
丹药已被偷走,成芸的尸首于荣德来说再无用处,若此刻告去官府……
阿俏摇了摇头。
成芸身死肢解已是事实,她提前告官,无非是让流言消散得更快些,对成芸的父亲弟弟来说,则打击来得更早。
万般皆是命。
她在心中默念,想完觉得错了,应当是“万般都是书”,一切都不过是书中故事。
吹来一阵风,阿俏捏紧手帕,抛下纷杂心绪正要走,抬腿突然觉得不对。
太干净了。
南华寺禁闭几日,来时她分明记得大宝殿前飘满落叶,十分荒凉,怎么一会儿过去这么干净了?
不远处,簌簌的扫地声传来,阿俏头皮一麻。
只见一抹素色身形缓缓出现在石阶上,穿着纳衣,手拿一把半高竹扫把,动作缓慢而诡异。
那是个和尚,相貌年轻,少年模样。
阿俏做梦也没想到,荣德居然会是个弱冠少年。
“李姑娘。”
她心一紧,硬着头皮显身,隔着几丈距离看着石阶上的荣德,“小师傅。”
荣德颔首,合掌拘礼,浅声道:“前几日姑娘走得匆忙,不知那位公子身体如何?”
阿俏看向他身上的纳衣,衣角有血,早已暗沉。
“他很好。”
“那便好了,”荣德又问,“姑娘为何深夜来此?”
阿俏说:“是梁丘先生让我来的。”
“姑娘所说,是哪位先生?”
自然是教你歪门邪道的那位。
阿俏默语。
但荣德看起来着实骇人,她只能尽力周旋,“梁丘妙空,他嘱咐我来取一样东西。”
荣德问:“何物?”
从始至终,他只在石阶上站着,并未靠近一步,说话语调温和缓慢,然而他越是温和阿俏便越感到不安,倒宁愿他摆出恶人嘴脸。
“元极丹,”她说,“梁丘先生嘱咐我来取元极丹。”
荣德语气出现波澜,“元极丹?”
“姑娘与梁丘先生相识?”
保命要紧,管它名声,死了都是身后事。阿俏道:“我与梁丘先生结识已久。”
荣德侧耳。
阿俏问:“你便是荣德?”
稀里糊涂地一顿唬,料想他也不会相信,阿俏又问:“成芸姑娘在宝殿中?”
这一刻,荣德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眼中的温和在刹那间消退,双目变得空洞而冷漠,嘴角平下,像挂悬久的尸体,向下松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