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钟离域微微一踌躇,才继续问道:“团圆节还有什么习俗吗?本王是问民间的。”
“太多了,各家都要买灯笼、挂红荷包,还要去河边放花灯啊。每年最热闹的都是花灯会的时候,年轻的姑娘媳妇都会去河边放灯。闺中的就求个好郎君;嫁人的就求个胖小子,还有求全家平安的,还有求孩子健康的,总之各种好的愿望都写进去,图个吉利嘛。”车夫见王爷的脸上没有厌烦的意思,说的也就畅快起来,只是手里的鞭子也没闲着,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那条热闹的大街,再转两个弯,就看到了皇城。
今天的皇城也是特别的布置了一番,宫门上一排挂起了用红绸扎成了大大的花球,另有一排崭新的红色宫灯也挂了上去,穗子都是金线的,随着微风一吹就金灿灿的分外好看。宫门口的侍卫也是崭新的衣服,盾牌和手里的长矛都擦的锃亮,帽盔上的红樱子都换了新的,各个也都是精神抖擞的,真的很有些喜庆的味道。
“瑾王今天好兴致,是去宫宴吗?”照例在今天皇宫里都会有宫宴的,只是二皇子钟离桪的身体不好,每年出来露面的机会也没有一、两次,而且又是团圆节,所以都是不去的。而钟离域更是出了名的淡薄,也很久没有参加宫宴了,所以从皇上开始,皇后、太子也没有有心请过,钟离域今天突然来了倒是出乎了内侍的意料,不知道该往哪里让了。
“我去精心筑,接静王去我府上过团圆节。”钟离域说完,就下了马车,径自的往后面的静心筑走去。走过那两边高墙的过道的时候,钟离域抬眼向两边看了看,才感觉出一种特别的压抑感。而奇怪的竟然他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难道是现在的心情不同了,所以理解也不一样?
想到这样的一片枯井似的弹丸之地,哥哥却在这里独自孤寂了十五年啊,钟离域忍不住心里就是一阵的紧缩,有种眼眶发热的感觉,却又强自忍着,怕一会儿见了钟离桪,惹他也伤感了。
“瑾王。”钟离域才推开门,意外的竟然的两个侍女站在花园里,手里都捧着一个白玉的盘子。钟离桪喜静,所以平时这里的侍女和内侍都不会露面的,只有招呼的的时候才出来,今天却是怎么啦,居然会站在花园里?
“盘子是做什么的?”钟离域看了一眼侍女手里捧着的盘子,感觉这就应该是她们站在这里的原因了。
“回瑾王,静王说今天那株金昙花会开,又是好日子,所以想采下来晒成干花。这玉盘是王爷让我们晒的,说是收在箱子里久了,要发霉了,要多沾些阳光的热度才好盛金昙花。”其中一个侍女解释着,把手里的白玉盘子有向阳光的方向倾斜了一下,看的出是尽心的在做事的。
昙花向来都只是夜晚才开放,花瓣呈白色。而金昙花不同,可以在白天开上一个时辰,开放时花蕊会发出犹如晚霞般灿烂的金色,故而得名——金昙。也正因为如此才更为名贵稀有。而钟离桪酷爱奇花,这金昙花也算是他最心爱的奇花之一了。
“嗯。”钟离域点点头,迈步向里面走去,才过了中间的拱门,就听到里面有钟离桪说话的声音:“去找把银剪刀吧,这金昙花沾不得铁锈,碰一下就谢了。”
有内侍赶紧答应了一声往外就走,出门正好就看到了已经到了门口的钟离域,忙躬身施礼,叫了一声:“瑾王。”
“域,你来啦!”钟离桪也听到了内侍的称呼,很惊喜的询问着,他是没有想到今天钟离域回来,弟弟自从长大了,背负了那么多的沉重之后,就越发的沉闷了,就连这样的团圆节也在努力的避讳着,钟离桪知道钟离域心中的苦。他这个做哥哥的,虽然身上有伤痛,但他却真的不及钟离域心中要背负的苦来的痛。
“哥,今天骨头还疼吗?最近几天都睡的好不好?”钟离域听到哥哥的问话就急忙的走了进去,他怕钟离桪着急过来见自己,走的快了关节疼,而门里边,钟离桪仍旧是一袭飘逸的白衣,一张绝美的俊脸,只是头上的发际都没有束起来,仍旧是那样随意的披散在脑后,白衣、墨发,飘逸绝美,正站在一株盛开的昙花前面,花开一对,灿烂芳华,花美、人魅,说不出的一番风情滋味。
“都好多了,睡的好,骨头也轻松了许多,你看看,这花开的真是时候,今天正好是团圆节。”钟离桪忍不住心里的兴奋,拉着钟离域的手来到了那株金昙花前面,喜欢这花,更因为今天的日子里,这个至亲的同胞弟弟回来,真的就不枉这个节日的名字了。
“哥,域是来接你去我府上过节的。说起来,自从我十三岁出宫、封赏了瑾王府之后,哥哥还从来没有去过呢。本来早两天就想要来接你的,只是怕你身体不适,我那里又不周全,怕你受了风寒,所以就拖到了今天才来,今天晚上就在我的府上过节可好?”钟离域看着那株昙花,再看看钟离桪那张苍白却绝美的脸庞,眼里带着认真的期待,很期待钟离桪可以和自己回去过节。
“当然好,十五年没有走出这皇宫了,我心里早就惦记了,现在就走吗?”钟离桪没有丝毫的推脱,对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毫不在意,满脸的笑意就应承了下来。
“哥哥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带上?我哪里也预备了火盆、锦被,还有几样镇痛、压惊的药物,只是不知道哥哥还有什么平日里用惯了的东西,都带着吧。”钟离域听到钟离桪说“十五年未出宫”,心里就是一酸,感觉自己太疏忽哥哥的感受了,竟然没有想到应该带他出去看看。就好象刚刚自己走过那高墙围起的过道一样,哥哥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也一定会感觉压抑难受的。
所以钟离域想着,若是钟离桪身体可以接受的情况下,就留他在自己的瑾王府多住些日子,再或是干脆就常住才好。毕竟皇上只是特准钟离桪留在皇宫,只是为了治疗身上的伤痛,没有说就要将他软禁在这里,自己接他过去同住也是合情合理的。
“东西没有了,只是带两件衣服就好了。”钟离桪轻轻一笑,说的很随意。本来他连衣服都不想带的,但想想他自己的身子太弱了,皮肤也被养的娇嫩了,平常的丝绸衣服都穿不惯,要特制的极细的蚕丝织就的衣服才行。只是几件衣服,又不向再麻烦钟离域给自己特别的去做,所以就打算带着算了。
“静王,银剪刀。”那刚刚出去找剪刀的内侍拿着一把纯银的小剪刀进来,双手将剪刀捧了过去,刚刚那两个在花园里晒玉盘的侍女也跟了进来,一人用玉盘托起了一朵盛开的金昙花,等着钟离桪剪下。
钟离桪拿过来看了一下,用指尖在剪刀上触了触,感觉还算锋利,才伸手将金昙花剪了下来。之所以试试锋利程度,是因为钟离桪感觉花儿也有生命,怕剪刀钝了花会感觉到疼,如此悲天悯人的性子,却偏偏要受那番世人万难忍受的苦楚。
“这金昙花就放在玉盘上摆到阴凉干燥又通风的地方,更不可以用手碰触,等花儿自然风干了我自会处理。”钟离桪让那两个捧着玉盘的侍女端着花下去了,对身边的内侍说道:“去给我收拾几件衣服吧,我去瑾王府小住几日。”
“是。”那内侍答应一声快步的退了下去,钟离域看着钟离桪,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哥哥,这次去我的王府,我还想要哥哥见一个人。”
“那个海刹?”钟离桪是身上有伤,不是脑袋有伤,所以对于外面的传闻也多少知道了一些。而钟离域带着一个女人回来,却是传说中的逍遥阁杀手的事情早已经不胫而走了。明着各种猜测,暗中各种诽谤,更有人说那海刹早就是艳名再外,这次应该是连一向清冷的瑾王都迷惑了。
“哥,她叫海愿,是……我的的夫人,我宝宝的娘。”钟离域微微踌躇了一下,最后感觉用这样一个名头形容海愿更合适一些。毕竟其他的称号现在她还不是,而正式的王妃是要皇上亲自授封的,钟离域选了这样一个事实性的称呼,算是对海愿的肯定,也算是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