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州距离东京城不过是百里之遥,萧毅发兵仅几日便到了此处,各地响应,对汉帝来说是不小的威胁。早前汉帝下旨召集全国的军队,但拥护他的节度使也不过寥寥数位,而且分散在各地,一时之间很难集结起来,只有归德节度使余超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城勤王。
余超跟随高祖参加过多次攻打契丹的战役,虽然没有很大的建树,但胜在作战的经验还算丰富。他临危受命,自觉仅凭一人之力,也足够力挽狂澜,救大汉江山于水火,后头自有高官厚禄在等着他。
他并没有把萧毅看在眼里,在汉帝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把萧毅吓回邺都去。汉帝虽知道他在说大话,但危急时刻,无别人能够凭仗,想余超如是说,应也有几分把握。
开封府推官韩通给汉帝出主意:“叛军现在都说皇上欲取使……萧毅的人头,皇上只需对外言明这是个误会,然后让叛军在京中的家眷写信去劝降,这战或可避免。恕微臣直言,萧毅是人心所向,我们不适合与他硬碰硬。”
余超大声斥道:“你这厮,何必长他人志气!难道我大汉倾全国之力,还打不过一个萧毅吗?速速退下,不要在此危言耸听!”
李籍也在旁边说道:“皇上您想想看,前些日子京中的大火何其蹊跷,都烧到了御街之上,险些就烧到皇宫里头来了。谁知这火是不是萧毅命人放的?他一心想要您死,您难道还打算给他机会?”
汉帝闻言站起来,大声道:“的确,朕不能再忍。否则有朝一日,他必定会取朕首级,若先知预言的一般!朕是天命,朕要亲征,与萧毅决一死战!”
“皇上英明!”左右齐声说道。韩通叹气,也不再多言。
李太后得知消息,惊骇非常,匆匆赶到滋德殿,汉帝正在穿盔甲。这是先帝留下的金甲,曾助先帝打下大汉的江山,一直收藏在奉先殿内,汉帝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将它请出。
“母后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您的寿康宫去吧。”
李太后苦心劝道:“皇上,你从未上过战场,亲征实在危险!如果派出使臣与他们交谈,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萧毅毕竟是先帝为你留下的顾命大臣,他会如此做必定有什么苦衷……皇上三思啊!”
汉帝却从随侍宦官手里拿过剑,眼中显出厉色:“朕意已决。来人啊,送母后回宫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皇上!”李太后僵住,没想到汉帝竟如此决绝。她又看向李籍,企盼他能说两句,李籍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走到今日这一步,怎么可能回头了?李籍冒着杀头的危险,伪造密诏,故意落在吴道济等人的手里,就是为了今日!
宦官请太后出去,李太后却不肯,汉帝便命宦官把她强行架了出去。
李籍还在旁边跟汉帝吹嘘有余超这样作战丰富的老将在,萧毅必定吃不了兜着走云云。汉帝知道此战不会轻松,余超虽说身经百战,但跟萧毅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些,毕竟大汉的使相不是白叫的。好在他们的人数比萧毅那边的人多,汉帝又年轻气盛,自然觉得不会输。
他那日夜里得知了韦妡的梦以后,本想叫禁军去把萧家的人都抓起来,好让萧毅有所顾忌。哪知京中大火,许多房屋被烧毁,禁军都被叫去救火。等火扑灭之后,萧家早已人去楼空。
后来又听闻南城门起了暴动,有两辆马车趁乱冲了过去,便猜是萧府的家眷。他们苦心孤诣,做了这许多事,甚至不惜对外谎称自己下过什么诛杀萧家父子的密诏,不就是为了有名目争夺这天下江山吗?
事到如今,还看不透的就只有他的母后而已了。
李太后被带出滋德殿,刚好看到韦妡过来,连忙说道:“韦妡!你来得刚好,快帮哀家去劝劝皇上。”
韦妡过来,对架着太后的宦官皱了皱眉,那两个宦官竟因惧怕她而松了手。李太后也顾不得仪容,抓着韦妡的手说道:“哀家知道你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现在谁都劝不了他,只有请你去试试看了!”
韦妡柔声安抚道:“您别着急,慢慢说。”
“萧毅的军队已经到了滑州,距离京城不过百里,哀家想劝皇上求和,皇上不听,非要御驾亲征!他从未上过战场,哪里是萧毅的对手?韦妡,哀家平日待你不薄吧?现在是大汉生死存亡的时刻,哀家求你劝劝皇上!”
韦妡连忙说道:“太后言重了,民女正是为了此事来的。太后请先放心回宫休息吧,民女一定尽力。”说完,又对宦官道,“太后乃千金之躯,你们都客气点,千万别弄伤了她老人家。”
宦官应是。复又请太后回宫。
李太后冲韦妡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走了。
韦妡接着走进滋德殿中,看到穿金甲的汉帝和李籍正迎面走过来。她跪在汉帝的面前说道:“皇上,民女有话想对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