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饰的悉索声停了下来,显然来人都已经落座。
凤后顾玉卿轻斥道:“芝儿年纪尚小,懂什么男儿美丑,纤儿不得胡言。”
安平帝卿笑着应了声是,永乐公主不依地叫道“父后——”
“好了,都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何清,你过来。”凤后顾玉卿的雍容声音再度响起。
那何清忙应声而起,走到一边伺候。
他的心中实也捏了把汗,新内侍中有两个人是兵部尚书陈久芳托他照顾的,原说只要分做洒扫的内侍即可,他曾受过陈久芳的大恩,又收了厚礼,想着安排两个洒扫的内侍并非难事,却不料闹了这么一出,前面自己壮着胆子多说了一句,就挨了一鞭,至今还火辣辣的疼,现下却是再也不敢多嘴。
所有跪着的内侍谢过恩后,都爬了起来,虽然都微微抬起了头,却谁也不敢直视前方,夕烟更是身子微缩,眼也不抬,恨不得隐形了才好。
凤后顾玉卿笑道:“芝儿,你说的是哪个?”
永乐公主嘻嘻一笑,抬手向前一指,:“喏,就是他。”
“这肤色不够白皙,也未见如何好。”顿了一顿,又道:“何清,这人叫什么?”凤后顾玉卿雍容的声音有些懒洋洋地问。
“启陛下,他叫陈烟,边上那个叫陈雨,是陈烟的哥哥。”
夕烟只觉得耳边炸了个响雷,一时有些发蒙,陈烟,陈雨不正是自己和雨槐的化名吗?
老天,你还在玩我,夕烟悲愤莫名。
自己的人品也TM太不好了。
“陈烟,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感觉到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再也没处可藏了,夕烟只得心里哀叫着犹犹豫豫抬起了头,终于看到了坐在前方的三个人。
居中一人一身华贵的云锦彩绣宫装,靠在锦榻上,一双莹白的手正轻捻着串红得象要滴血的珠串,嘴角含笑,神情说不出的慵懒自在。
按理说他是自己的大仇人,相见理应分外眼红,可夕烟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贬低此人的容貌。
这男人真好比一朵开得正浓艳的牡丹。
难得的是艳得只觉雍容华贵,却没有一丝俗气。
心里叹了口气,父亲,原来是败在这个人的手里。
顾不得打量凤后顾玉卿身边坐着的永乐公主和安平帝卿。夕烟平静地接受对方凝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静静地回视凤后顾玉卿。
永乐公主和安平帝卿看到夕烟抬起头来,只觉得这个叫做陈烟的少年虽然肤色不够白皙,却是润泽的蜜色,泛着微光,秀眉长轩,眼波似窗外柔暖的春光,还不及细看,已觉一股丽色逼人而来。
呵,竟是这样的一个可人儿,安平帝卿心中暗赞,自己妹妹的眼光居然这样好。
这时,身边的永乐公主已经喜不自禁地连声道:“父后,皇兄,如何?我说的不错吧,漂亮吧——”
安平帝卿正要微笑着附和,却在转眸间看到自己父后脸上的神色,不由怔了一怔,止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轻轻扯了扯身边犹自欣喜万分的永乐公主,永乐公主顺着他的眼色,看向自己的父后,也是一怔,住了嘴。
只见本来还在慵懒闲适地微笑着的凤后顾玉卿,此刻已经一点一点敛住了脸上的笑意,变得面无表情,一向慈祥和煦的眼神竟如冰似雪,轻捻珠串的莹白手指却抬了起来,抿了抿鬓边的发丝,动作优雅之极。
所有的人都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夕烟也觉得脊背上流冷汗,事情可真是糟之糕矣。
显然自己今日乌云盖顶,霉星罩命。
那凤后顾玉卿却在此时轻轻一笑,只是笑容中不带一丝热度,重又靠回锦榻。
“呵呵,果然是好个漂亮伶俐的人儿。”
缓缓又道:“小小年纪,眉眼生成这般模样,居然还有胆子媚惑长公主。”
轻抬皓腕,莹白的手指朝夕烟点了点,“来人,把这个陈烟,给我拖出去——”
“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