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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吴子英去厨房问那个忙着的&ldo;大师傅&rdo;：&ldo;康师傅，我的问题得反过来问了：还有什么才艺是你不会的呀？&rdo;

老康一边捞面条一边说：&ldo;你看我画的画了？那都是信手涂鸦之作，不能登大雅之堂。是我以前郁闷的时候画来解闷的。&rdo;

吴子英往桌子上端饭，一边问：&ldo;怎么，你还郁闷过啊？&rdo;

老康就一边吃饭，一边讲起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尤其是厂子破产时，正逢父母重病在床，女儿还小，他被那些烦心事闹的想上吊，老婆却又提出了离婚。&ldo;那个时候真难，想想都不知怎么过来的。……哎你快吃啊，怎么不吃了？&rdo;

老康看吴子英，见她扭头到一边，很有些奇怪，再注意看，竟然发现她已是满眼的泪光。

&ldo;小吴，你，你别这样，对不起啊，我净胡说些让你不高兴的话。&rdo;老康赶紧把一盒餐巾纸递了过去。

&ldo;没什么。&rdo;吴子英用纸巾擦擦眼睛，&ldo;你说的让我想起我家的事，所以心酸。&rdo;

&ldo;你家有什么事啊，我看你过得挺好的。&rdo;

吴子英摇摇头，说起了她的那些&ldo;郁闷&rdo;。

吴子英的父母之间，关系一直不好。吴母前些年经商，赚了不少的钱。吴甘来就是那时候留职停薪从工厂下来帮她打点生意的。吴甘来其实不善经商，一次做买卖让人骗了，一下亏了几百万。吴母大发雷霆，臭骂一顿不解恨，还动手打他，吴甘来自然要还手，两人就在吴子英的哭喊声中打了一个不亦乐乎。后来他们就分居了，吴母继续做她的买卖，吴甘来在一家乡镇企业给人家跑腿。两人虽然没离婚，却是常年不来往。这两年吴母也开始倒霉，她的公司牵涉到一场巨额的经济诉讼，损失很大，好像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吴母从小就顾不上照顾女儿，所以吴子英是跟着父亲长大的。父爱当然比不了母爱，因此吴子英记忆中童年生活，满是凄苦和悲凉。

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亲切，一直聊到老康该去吴家&ldo;上班&rdo;的时候，仍然意犹未尽。

吴家大院门口，吴甘来正在训斥小简子：&ldo;你是门卫，就要负起责任。进来人你为什么问都不问一声？那要你在这儿干什么？嗯？&rdo;

小简子不服气地说：&ldo;他不是外人，他是来查电表的。以前就常来常往。&rdo;

&ldo;以前那是文化馆在这里，现在这里是私宅，私宅你懂不懂？要是你认识的你都往里放，我这院子还不成大集了。&rdo;

&ldo;好好，那我以后不让他们进了。还有看水表的、看煤气表的、收卫生费的，我一概不让进。&rdo;

&ldo;胡说！&rdo;吴子阳过去大声呵斥小简子，&ldo;你怎么对长辈说话？我看你就是装&lso;楞周&rso;。你得分清是什么人，进来的时候你问问，出去的时候你看看，你在文化馆怎么看的门？&rdo;

&ldo;我一直这么干的呀。馆长还说我干的好。&rdo;小简子一副装傻卖呆的样子。

吴子阳气得想骂他，吴甘来把他拉住了。他强压火气拍拍小简子的肩膀说：&ldo;好了好了。我是提醒你注意。以后凡是进院子有事的，你应该跟着他们，办完了再送他们出去。这点你能做到吧？别的不用说了，你进屋听你的收音机去吧。&rdo;

小简子&ldo;嗯&rdo;了一声，转身进&ldo;传达室&rdo;去了。吴甘来小声对吴子阳说：&ldo;不用跟他废话。这个月还有四五天，下月初我就叫他滚蛋。&rdo;

&ldo;爸，你俩说什么秘密话呢？&rdo;吴子英从外面进来，满脸是笑地冲他们叫着。

女儿这两天一反常态，精神状态特好，整天嘴里哼着歌，跟谁说话都是笑咪咪的，这让吴甘来和吴子阳都大感意外，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吴甘来就问：&ldo;你怎么才回来，上哪玩去了？&rdo;

&ldo;没玩啊，我就是吃了饭上集上转了转。干吗，有事啊？&rdo;

&ldo;你去把那车钥匙拿给子阳，我让他出去办点事。&rdo;

吴子阳说：&ldo;我跟子英姐去拿吧。&rdo;

两人往后院走时，吴子英问吴子阳上哪，吴子阳说：&ldo;街上诊室的那个老大夫跟我说了一个人，可能知道吴家大院的根底。我跟初春去拜访拜访她。你要是在家闷的慌咱们就一起去。就是那儿挺远，一天两天不定能回来。&rdo;

吴子英本来想说她也去，猛然心里一动，便改口说：&ldo;我坐车坐长了头晕，不跟你们去了，再说我要走了家里就剩爸一个人了。&rdo;

吴子阳拿到钥匙，就跟叶初春到汽修厂的院子里开车。这时老康来了，进厨房去做饭。吴子英看父亲打了个电话也出去了，立即就跟进了厨房。

户州市栾蔡镇位于夏边西南一百六十公里处。户州是山区，经济条件不是很好。但是这里以畜牧业为主的外贸业务发达，有很多的养鸡场、养牛场和冷藏加工厂。

吴子阳和叶初春就在栾蔡镇一个外贸加工厂附近的村子里，找到了今年已是98岁高龄的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已经不能行走，吴子阳他们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坐在轮椅上，靠着一棵老槐树乘凉。

老人的头发大多已经脱落，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有如一个硕大无朋的核桃。她的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见她那样子，吴子阳就失望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