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深夜,凌峰还记得翻墙进来的人,脸上绷得很紧的神情。
当凄厉的尖叫声传来时,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将自己摁进怀里,低声道,“别怕~”
然后带着凌峰往厂房的窗户那里去。
“踩我的背爬上去~你应该不会怕高吧?”
男人在窗户透进的昏暗光线里朝他鼓励一笑。
凌峰摇摇头,踩上他的肩膀,周遭的暴力恐怖似乎从他肩上的世界被隔绝开了。
这时隔壁女人的惨叫声一下子消失了,周遭是一片恐怖的寂静。
背后响起极为轻细的脚步声,凌峰背脊一阵发凉,回过头来,见那绑匪一脸扭曲的阴鸷冷笑,他手中的水果刀还滴着鲜血,向脚下的人猛地插了过来。
“小心!”凌峰大吼一声!
下一刻他的双腿被抓住,那人带着他快速转身,与此同时,将他一把从肩膀上抱到怀里护着,那把尖刀还是没有避过去,堪堪从他肩膀插入,猛划下一道伤口,男人不由痛地闷哼一声,与此同时,却又突然一个利落的转身。
刚因插了他一刀而有些得意的绑匪愣了一下,下一刻他手中的刀被猛地踢掉,两人扭打到一起。
“跑!”男人冲他吼道。
见男孩犹豫着没有动静,他又吼了一声,“跑啊!”
凌峰便摸着黑,有些酿酿锵锵地跑起来。直到跑出厂房外,看见了许多警车。
他们从凌峰的几句话中了解到了情况,便迅速带人冲了进去。
母亲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将他搂到怀里。
没多久那个男人全身血迹斑斑地出来,母亲唇瓣颤动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落,那人却在警车灯光的照耀下向他们投去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然后便上了救护车。
他认出了那个人,一时怔楞在妈妈怀里。
接着那个绑匪也被扭送着出来,后面跟着的是担架抬出来的白布覆盖的尸体。
“实在太变态了,几乎全身被扎成窟窿了~~”抬担架的人跟旁边的人说道。
妈妈听见后,后怕地将凌峰搂得更紧。
凌峰从妈妈后背的方向,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眼神精干的刑警,他靠着警车,嘴里叼着根烟,颇为玩味地看着装赎金的箱子,而后又看向他和母亲,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这个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风,将工厂边的落叶卷起,同时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也被风刮了起来。
抬担架的人骤然看见女人因为暴死而扭曲的身体和被鲜血浸透的狰狞的伤口,猛地惊叫起来,跌坐在地,往后不停退却。
凌峰看着那个方向,仿佛与女人惊恐痛苦的视线对上。
事实上这种视线相对不足一秒,只是因为太过惊骇,在他的记忆里无限拉长。
当白布被吹起,医护人员在废弃厂房诡异气氛和尸体可怖景象的同时恫吓下,发出第一声尖叫后,那个男人便立刻从车上猛地跳下来,反应之快,竟然超过现场任何一个人。
他将白布重新盖回尸体上,然后看向凌峰的方向。见凌峰像失了魂般依旧望着这边,他大步跑来,将凌峰抱到怀里道:“不用怕,她只是太痛苦了,但是她会安息的,她是个可怜人,她会安息的,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