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来到永升客栈门前。程天任心中虽急,却知道那婆子武功了得,不敢轻举妄动,只作普通店客,要了一间客房住下了。行了多半日,他确实也有些疲累,洗漱之后先进了点饭食,直到掌灯时分,他才悄悄出了房门,沿着走廊慢慢踱着。旁人只道他无事消遣,却不知他已打点起精神,查看着百合与那婆子的住处。刚走了两步,只见小二从拐角处一间客房退出来,边走边道:“夫人、小姐请慢用,有事只管招呼小的。”
程天任慢慢踱过去,隔着窗子听了听,里面却没有一丝声音。他不便久停,紧赶几步,追上小二,道:“小二哥,央你个事儿。”
小二满脸堆笑的道:“客官这话实实的折煞小的了,有事您老只管吩咐,但做得到的,小的绝不敢有一句推托。”
程天任故意皱着眉头道:“我这个人惯久独处的,最见不得人吵闹。我那间房也不知隔壁住得什么人,呦五喝六的只管聒噪,小二哥好歹想个办法才是。”
小二笑着道:“爷不知,隔壁住的是几个兵大爷,他们是去张老元帅军前效力的。你老也知道,军爷是最得罪不得的,要不然我给你老换个房间?”
程天任忙道:“如此甚好,我看拐角这间十分幽静,就请小二哥帮个忙吧。”
小二十分为难的道:“实在不巧,这间已住了人,我给爷另换一间吧。”
程天任笑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中道:“小二哥,我十分中意这间,就烦小二哥多费些唇舌,哪怕破费些银钱也使得。”
小二忙把银子退回程天任手中,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客官,不是这等说。住店的一般都是客,生意决没这等个做法,使不得,使不得。”
程天任笑道:“小二哥,我只住一夜,明日一早就赶路,你好歹作成这件事,我必重重有谢。”
小二忙道:“小的不敢贪这几个钱,若是做得成,便是费些唇舌气力也使得,只是人家也是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的,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好开口。我给客官另寻一间,也必是一般的清幽雅静。”
程天任要的便是这句话,听了实信,便假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必了,将就些吧。”说罢便踅回房间,早早歇息。
第二天四更时分,程天任便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算还了店钱,便牵了马出来,隐在街角,盯着那店门口。不多时,只见店中一前一后出来两匹马。此时天色尚早,程天任又怕被发现,隔得极远,是以只是朦胧看见是一老一少,他心中就认定是百合。
程天任远远的跟在二人后面,走了一程,天色渐渐放亮,程天任远远看着那二人一边走一边在说着什么。但看那年少的却又不似眼睛有病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怀疑,唯恐跟错了,却又不敢直冲上去。正在猜疑间,只见二人忽然纵马狂奔起来,程天任也赶紧催马急行。那二人却并不循大路而行,在一个岔路口沿着一条小路行去。约走了二三里地,前面是一带小树林,程天任追到跟前时,却又不见了二人。他正在纳闷,忽听身后一人道:“恶贼,贫尼等你多时了。”
程天任听这声音颇熟悉,调转马头看时,只见身后一老一少,却是仪真师太与清远。只是她二人并不着僧袍,而是穿了俗家人的衣帽。仪真与清远见是程天任,也感到意外,清远道:“程大哥,怎么是你?”
程天任忙下马向仪真师太施了礼,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其它几位小师太呢?”清远便把缘由经过略述一遍。
李仁孝攻进镇西王府时,恰值峨眉派收到守山弟子飞鸽传讯,只说有一个极厉害的对头来山上寻事。众人不及告辞,便打算星夜赶回峨眉。走至半路,清远忽然听说陷害父亲的奸贼正在张元帅军前做监军,她一心为父报仇,趁师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第二天仪真师太才发觉不见了清远,此时却又收到守山弟子书信,言说那对头闻知师父不在,并未上山,已向西夏赶来,要师父路上小心。仪真唯恐清远孤身一人出了什么意外,是以要众弟子在前面候着,自己寻到清远,正要带她回山。今日一早出来,便发觉后面有人跟踪,还道是那个极厉害的对头跟了上来。
清远说着脸上已带了泪痕,她抽泣着道:“父仇一日未报,我这心里一日不得安宁,就求师父成全徒儿吧。”
仪真皱着眉头道:“你这十几年佛竟是白念了,那恶贼自做孽,必有天去处罚他,咱们出家人岂可妄动杀念?”
想来这师徒为此事也不是争了一日了,一个立志报仇,一个慈悲心肠,又怎么能说到一处?程天任道:“陷害苏大人的恶贼叫什么?”
清远咬牙切齿的道:“那恶贼便是当今宰相,张——邦——昌!”
程天任正要说些什么,忽见远处三匹快马绝尘而来。马上是一主二仆,前面那老者须发苍白,约莫五十开外,看上去却有些眼熟。程天任正在想这人在哪里见过,清远已指着那人道:“师父,那恶贼果然追来了!”
仪真道:“你不会认错人吧?”
清远道:“那年为查杀父凶手,我在河南府见过此人,绝错不了。”
仪真冷笑道:“来得正好。”拨转马头迎了上去。
那老者见前面三骑拦住去路,忙勒住座骑,上下打量几眼仪真师太。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