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看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探索,唐语心虚的笑道:“婶儿,您醒啦?那什么,杨大哥,把桌子放好吧,咱开饭了。”
“哦……”表哥回了回神,赶紧把桌子放好,姨父扶着大姨坐了下来,唐语和表哥把饭菜摆好,大姨看着桌上的菜色,手有些发抖,她夹起手边的春香炒鸡蛋尝了尝,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唐语吓坏了,忙问道:“婶儿,您这是咋了?”
“妈……”表哥眼眶发红的看着大姨。
大姨摇了摇头,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冲到帘子后边,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听的嘶喊着唐语和他母亲的名字。姨父忙跟了过去,一个劲儿的安慰他的老婆子。
表哥的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语。
唐语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家人的心里是如此重要。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爱他,竟让他感动得不知所措了。
唐语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表哥的手,轻声道:“杨大哥……我先走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节哀顺变。”
表哥没说话,仍然哭着。
唐语走出房间,跌靠在墙上,努力调整呼吸。他发誓要改变这家人的命运。不能让大姨就这么死了。
他得想想对策。
第7章
唐语回到旅馆时天已经黑了,他刚推开门,坐在床边跟大家聊天的纪小北就迎了上来,“大哥!你上哪去了?咋才回来?”
“哦,去市里转悠了一圈,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干。”唐语见气氛沉重,哥几个一脸菜色,就知道这一天肯定没什么收获,问道:“你们呢?怎么样?”
他想,顾力上辈子一定是困死的。不然怎么这么能睡呢?竟然还在被窝里闷头睡觉呢。看他双脚露在外面,脚上还穿着鞋,裤子也没脱,应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吧。
纪小北笑了一下,“我和老大去了市里的人才市场,可吓人了,所有公司的最低学历要求都是大学本科,再不就是要求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英语6级,我俩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还说鸟语呢?到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不要学历的,还是招聘礼仪小姐的!你看我俩,谁像礼仪小姐?”纪小北无奈的摊摊手。
“不都是08年奥运会闹得嘛,商家也都跟风赶时髦了。”唐语走到顾力的床边坐下,跟大家聊了起来。
这一天跑下来,几个人兜里又干瘪了不少,北京太大,又人生地不熟,出门就得坐公交,就算一两站地也得掏那五毛钱,自己走浪费时间不说,还找不着地儿。煎饼果子要两块五一个,比老家贵了一块钱,分量少,味道也不好。这是纪小北说的。
纪小北和靳伟没什么特长,也没有职业规划,就想先找个活儿做,有饭吃,有地方住,先在北京安顿下来再说,别饿死就行。颜杉却不一样,他是带着明星梦来北京闯荡的,跑北京电影制片厂门口蹲了一上午,也没有哪个星探发现他,主要是门口蹲了数百个人,都要当演员,都想见导演,他跟那些人一样,就像大海里的一根针,等人发现比中彩票还难。他就带了300块钱出来,是他妈一个月的退休金,也是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在北京呆了一天,小一百就进去了。
烧钱哪!真吓人!颜杉感叹。
他出来时,家里宰了猪,杀了羊,买了好酒,请了亲戚来给他送行,颜杉豪气万丈的发了誓言,一定要成为像李连杰那样的武打明星,否则他绝不会家!
可来了北京之后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啊?连导演的影子都摸不到,别说当明星了,怕是连群众演员的活都很难找到呢!电影厂门口常年蹲坑的哥们儿跟他说,没钱,没门路,想出名?没门儿!就算想潜规则,你也得有资本被潜啊!
颜杉垂头丧气的倚在床边,讲述着一天的见闻,听口气相当迷茫。
邵子夫是个挺怪的主,他没去找工作,而是到处闲逛了一天,还花钱去了趟故宫,把兜里仅剩的钱都花光了,今晚的住宿费还是颜杉给他垫上的。
面对大家的质问,邵子夫只说:浮世流年,惜物怜珍,古物之美,岂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大伙儿疯了。
颜杉掐住邵子夫的脖子吼道:“人都死了,搞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有屁用?给谁看?带到棺材里?迂腐!”
夫子咳嗽了一声,接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特么……再说我可真掐死你了!”
邵子夫看向唐语,“我的意思是,大哥一定是有办法不让咱们饿死的,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唐语愣了一下,这话题怎么就转到他身上了?
三人都转头看着唐语,“对了,大哥来过北京,对这边一定很熟悉,给哥几个指条明路吧!”靳伟道。
其实唐语压根没想跟这几个东北老乡产生什么进一步的交情,他们不过是搭乘过同一辆列车的有缘人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原打算过了今天,大家各奔东西的,可现在这几个人显然跟他的想法不同。四个小伙子期待的眼神,看得唐语贼不自在,好像他不管他们,是件挺罪孽的事儿似的。可他现在自身温饱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呢,哪有能力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