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泽还记得徐曜洲穿着那件满是污垢的校服外套,连俊朗的脸上也灰扑扑的,凌乱黑发间沾满了碎石沙砾。
他跪在滂沱大雨中,就在这那片坍塌废墟间,企图徒手挖开面前锋锐的石块瓦砾,歇斯底里的。
那场戏拍得很快,一条就过。
少年人哭哑了嗓子,掌心也隔着那层厚厚灰尘渗出血来,显然是动了真格。
好巧不巧,傅均城正好上了热门。
是一张坐在机场等候厅的照片,白衬衫、黑裤子,脸也干干净净的,特别清秀。
底下的评论圈内人一看就知道是请的水军,全刷着“神似徐曜洲”的话题。
其实有点像。
但又不像。
见徐曜洲走近,张尘泽把手机收起。
徐曜洲整个人还脏兮兮的,却完全不在乎,眉心蹙得很紧:“张导,我觉得刚才那一条还可以更好,能不能再让我试一遍?”
徐曜洲演戏时向来很拼。
包括对不同角色的理解和演戏时的张力,完全不像从小在富贵人家长大的孩子。
反倒像是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多年,灵魂自刀光火海中淌过一遍。
直到下了戏——
又是那个谦和清隽的小公子。
戏里戏外,判若两人。
思绪回笼,张尘泽在傅均城的名字旁划了个小小的叉,抬头。
傅均城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再没了动静。
张尘泽眉峰轻轻动了动。
就连吴靳也眯眼看他。
导演助理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傅先生,可以开始了。”
傅均城面不改色道:“抱歉,我还没有收到试戏的剧本。”
为什么没收到,不言而喻。
本来不需要。
后来忘记了。
场面一时沉了几分。
张尘泽身子往后一靠,盖上了手中钢笔的盖帽。
吴靳脸色也很难看。
他向来对这些东西不上心,可没想到傅均城对自己的事情也这么马虎。
连带着他也一起丢人。
心里暗骂了句“蠢货”,吴靳正打算出声周旋。
只要他开口,张尘泽再怎么古板,也不可能完全不买他的帐。
所有人忽听傅均城道:“张导,你临时挑个片段给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