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四目相对,阿泠看向初三,初三看见来人,微微失神,然后拉着阿泠从草地上起身:“戟岄!”
戟岄口里叼着根鲜嫩嫩的草,目光在阿泠和初三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吹了个口哨:“一个月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尤其是我的小主人,瞅瞅这脏成什么样子了。”戟岄穿着一身宽松的窄袖劲衣,黑发在头顶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小一月不见,他白了不少,露出些唇红齿白的模样。
眼看着手要摸到阿泠脸上时,背后传来陆琰淡漠叫住手的声音,与此同时,初三牢牢攥紧了戟岄的手腕,不让他碰到阿泠。
戟岄瞧见初三的动作,右手一翻,马上避过,初三见他动作,利用右手手肘阻挡了他进攻的双掌,几个呼吸间,两人过了好几手。
若是平日,初三自然能占据上风,但他逃难数日,身中剧毒,和养精蓄税处于巅峰时刻的戟岄相比,就微处于下风。
几个交手后,戟岄率先收回手:“好了,我不是和你打架的。”说着,她看向阿泠,目光流露出几丝好奇:“柔弱漂亮的赵女郎,那白家父子真是你杀的?”
听到这个问题,初三猛一皱眉,握紧了阿泠的手心。
阿泠低头看了一眼,旋即反握初三,回给他一个别担心的微笑,才对戟岄道:“算是吧。”
戟岄一听,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静静地凝着阿泠,过了半晌,笑出了声:“够厉害,有空我们切磋几招。”
阿泠不置可否,在将军府相处下来,阿泠已经发现戟岄是个很喜欢动手的人,对武功精进有种异于常人的热衷。她笑着点点头:“如果有机会的话。”说着,阿泠看向她和站在距离戟岄三米处的陆琰,轻声问道:“你们两人怎么会在这?”
“至于我和陆琰离开将军府,就暂时住在了附近的小村子里,今日本来是想捉点野味的,没想到遇见了你们,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唉,算了,也不用问了,看你们的模样我就知道了。”戟岄轻叹口气:“我住的村落不远,里面有医者,我带你们去过去看看。”
他说着转过身开始带路。
初三拽住了阿泠的手,眸光深沉地看着戟岄的背影。
戟岄走了两步,发现初三和阿泠没跟上来,她回头,盯着两人表情,愕然地瞪大眼睛道:“你们两个怀疑我?”
初三定定地观察她脸上每一寸表情,他和戟岄是有交情,但那些交情不足以让他在这个时候豁出命去相信他。
沉默不语的陆琰冷嗤了一声:“戟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滋味你知道了吧,还不快走。”
阿泠看了看满脸受伤表情的戟岄,又望了眼表情冷漠的陆琰,递给初三一个眼神,初三会意,他受了伤,勉强能和戟岄维持平手,但陆琰没有任何功夫,若是想制服陆琰,则是轻而易举的事,而照着戟岄对陆琰的看重,绝对不可能让陆琰有任何闪失的。
若是真遇上了最坏的情况,那么……
不怪两个人将戟岄和陆琰想的那么险恶,而是现在这个情况,两人行差踏错半步,说不准就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抱歉,我们太慎重了。”对戟岄道,“我们现在和你去。”
陆琰淡漠地瞥了阿泠和初三一眼,率先转身走在前头,戟岄对初三和阿泠摸了摸鼻子:“算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大人有大量,看在你俩有恩与我们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
初三扶住阿泠,让她全身都能在自己身上借力,一起慢慢往前走。
村庄大概距离阿泠初三坠水的地方有近二十公里,越近人烟,就有些衣衫破败但干净的村民走在路上,不过戟岄陆琰住的地方不是村落的密集处,靠近边缘,没多少人。
戟岄推开木篱笆围成的院门,入目是几间干净整齐可稍显破旧的小土房,院内很空,不像别的农户都种了些什么青菜,直接夯平,于戟岄而言,倒是一个干净的练武场。
戟岄回头看了眼阿泠和初三,尤其是目光在初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我家比较穷,只有两张床,小阿泠,你只能和初三一起住了。”
初三的手紧了紧,余光不由得看向阿泠,阿泠没有扭捏,他们两人山洞悬崖都一起住过了,何况一间房,再者说现在两个人一起住反而比较安全。她对着戟岄说了声谢谢,听到谢谢,初三绷着的那颗心顿时一松。
现在这个处境他不想和阿泠分开,也不敢让她晚上一个人待着。
但即使大覃民风开放,也没到男女可合住的地步,更何况他只是个出生低贱卑微的奴隶。
戟岄带阿泠走到最边上的那间土房跟前,推开陈旧的木门,房间内的摆设简单,不过一桌一床两张小木凳而已,木桌木椅色泽新嫩,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新做的。
“这是我的房间,我收拾收拾,你和初三要不要洗个澡,我去给你们烧个水,对了,你们的衣服也需要换一下,我……”话音未落,忍了半晌的陆琰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拽住戟岄的手腕往外拖,“你有完没完,你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没看见他们的手脚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