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寿安稍一靠近季如光,立刻便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温度。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我无妨……老毛病……”季如光想要挣扎着起身,然而此时他的神识里却一片混沌,他仿佛行走在一片长满冰凌的海上,每走一步,脚都会尖利的冰锥扎穿,淋漓的鲜血撒了一路。
于是在现实里,他的腿也完全用不上力气,一动,反而更是向前摔去。
然而他却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倚上了一具娇小却有韧劲的躯体。
季如光感觉到自己靠在了符寿安的肩头,她纤长的手托在了自己的颈间,他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赶紧避开,可那双手带来的温暖的感觉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缓解了他神识中极度的痛楚。
季如光几乎是下意识的挪了挪身体,竟又主动将侧脸贴了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温暖……
但或许是那只手瞬间的迟滞,又或者是那温暖竟然缓解了他的痛苦,这动作竟让他立刻恢复了一丝清明。
糟了……他不该……
季如光快速的支起身子,飞快的扫了一眼符寿安:“公主殿下……臣……臣唐突……臣……”
话音未落,一股大水从天而降,将季如光浇了个透心凉。
“……”
待他将水抹干,只见玉真拎着一个大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符寿安身后。
旁边的玉纯手里还有一桶,还没来得及泼。
“妈呀,原来那个东西是季大人……”
玉真似乎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公主召出什么怪物了。”
玉纯带着歉意说,“季大人莫怪,我们看你浑身漆黑,衣裳又起着火,着实难辨……”
“公主……你看这……”
“……”
场面一时陷入极度的尴尬,但季如光倒是被彻底泼了个清醒,起身便向公主行了个大礼。
“殿下今日御火颇有成效,臣有幸见证,恭贺殿下!殿下运功良久,还是先去歇息,臣先告退!”
季如光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密室。
玉纯却看着还在发呆的符寿安,惊讶出声:“殿下,可是这屋里太憋闷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季如光湿淋淋的回了倒坐房。
他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发现以往至少需要一个晚上才能恢复的问题,在符寿安的触碰之下,竟然片刻便缓解了大半。
他惊叹于明女的力量,但同时,他又有些莫名的心慌——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央公主为自己纾解时不时来袭的痛苦……
未来,还是多找莫空存些药丸吧。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却不敢去想,这叹气里,到底有几分无奈,几分夹缠不清的遗憾和失落。
“季头!!”
季如光被人从沉思中唤醒,一扭头,就跟门边的鱼绍玄看了个脸对脸。
“……”
“……”
“季,季头……你……洗澡怎么还穿衣裳啊……”
等季如光收拾停当,被赶出门的鱼绍玄已经在外面抓耳挠腮了。
“季头。”
鱼绍玄赶忙上前,呈上了一份名帖。
“京营那位,遣人来了。”
那是一枚初看并不起眼的旧竹片,上面只拓了寥寥“土畜”二字,行文古拙。若非明黄色丝绳彰显了皇族身份,很多门子大概会把它顺手扔在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