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都已经习惯了。”她照看了少爷十二年,且余生都要耗费在她身上,所以,没什么辛苦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少爷六岁就被她护在身边,纵是留洋都时刻跟在身边,那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时常能从少爷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她做这些,也不单单为了少爷,是为了同那人的承诺,为了她临终时握着自己双手时的殷切嘱托。
有时候桂娘也在想,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值得吗?
毋庸置疑,答案是值得。
她要和她恩情两消,她偏不如她愿。她要让她欠她一生,以至于要用来世来还。
桂娘抿直了唇角,恢复一贯的冰冷神态,顾自从房门迈出,离开前,还贴心地掩好门,吩咐下人不得打扰。
至秀诚然是吃醋了。哪怕她晓得桂娘是将这人当作女儿来疼,但春承毫不避讳地与之亲近,她仍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两分暗恼。
“秀秀?”春承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至秀柔柔顺顺地坐在床边:“好点没有?头还晕吗?”
“好多了。”春承握着她的手贴在脸颊,肌肤相触,至秀不自觉红了脸:“你和桂娘,刚才说什么那么开心?”
“说你呀。我在和她商量,到时候咱们成婚那天是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秀秀,你喜欢哪种?”
“我……怎么突然谈到这个了?”至秀害羞欢喜地亲了亲她的指尖:“你呢?你喜欢哪种?”
春承扬唇:“中式有中式的好,西式有西式的好,咱们已经有一次东方传统的婚礼了,我想试试西式的,可我又想看你穿前世那身红艳嫁衣,所以很苦恼,不知道怎么选。”
“其实没必要苦恼。”
说到谈婚论嫁,至秀轻轻倚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中式也好西式也好,咱们可以举办西式婚礼,然后再把喜服一并做了,礼成之后你想看我穿红嫁衣,我再单独穿给你看。这样可好?”
“甚好,还是秀秀聪明。”春承老老实实裹着被子:“这样靠着累不累?不如你也上来,我…我有些话说予你听。”
“这……”至秀心跳如鼓:“什、什么话一定要到床上才能说?”
“听话,上来嘛。”
见她身子僵直,春承转而坏笑:“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别怕。”
以前这话至秀信了十成,可这会,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不对我怎样,你还想怎样?”
“什么还想怎样?”她此时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尽被人知晓,更不晓得接连与她通信的7773远舟笔友,恰是她放在心尖寤寐思求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