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在石板路上停下心爱的白色敞篷车,抬起头看了一眼可爱的家,便一头趴在方向盘上,呜咽起来。他不知道哪样东西会离开——房屋、家具还是汽车。
一切都被抵押掉了。他不是魔术师,无法变出大笔的钱来让自己走出困境,这些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了。
贝克悲伤了一会儿后感到车外有人,抬起头就看到他的妻子朱莉。她穿着别致、耀眼的衣服,脚上蹬着凉鞋,乌黑的头发披在美丽的脸庞两边,眼中写满了询问。
但当她看到贝克无精打采的样子时,眼睛就暗淡下来。
她轻声问道:“你没有贷到款?”虽然这样问道,但她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待,她希望贝克只是累了。
贝克很不高兴地说:“我离开银行时,连在麦克那里赊杯酒都做不到。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股票出了问题,他们都在等着看笑话。”
“这真是太糟糕了,贝克,”朱莉冷冷地说。“你不能喝下午酒了!”
“朱莉,别嘲笑我了,你知道我已经尽力了。”贝克不满地说道。
“可是,你说我们怎么办?”他的妻子不高兴地说,她双手抱胸,一幅不耐烦的样子。
贝克深吸了一口气,承认道:“我不知道。”
他看看房屋和草坪,英俊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曾经高品质的生活就要离我们而去了。”
“现在靠赊账和那么少的收入,是不行的,”朱莉说,她是个现实的女性,只为自己考虑。“你应该大胆地向老板提出加薪!”
一想到这事,贝克就双腿发软。“不可能。我的工作已经快保不住了,我不想提醒老板,有我这样的人存在。”他绝望地看看四周。“我们决不投降!我们总得想出办法,即使我得……去抢银行或什么的。”
朱莉露出了嘲笑的神情。“真的吗,贝克?你怎么有这么古怪的念头!不管怎样,不得不告诉你的是我们刚刚又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天哪,”贝克两眼望着天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我们有一位客人,她说是你的姑妈珍妮。”
“姑妈?”贝克诧异的重复道。
“她是这么说的。”
沉默了几秒钟后后贝克恍然大悟道:“哦,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见过她。”贝克瞥了房屋一眼。“我模糊地记得,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她不管别人的闲话,用尽所有方法挣钱养活我们,为了我们,她还飞到纽约跳舞。”
“现在她终于落到我们家来了,”朱莉说。“她大约两小时前乘出租车来的。说她刚从委内瑞拉的首都飞来,还说很高兴找到她唯一的亲戚。”
“委内瑞拉首都?”
“是的,亲爱的。”
“好吧,”贝克有瞥了房屋一眼。“我们留她吃顿晚饭,过一夜,然后让她离开。凭我们现在的状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她常住的。”
贝克下了车同珍妮一起向房子走去。
不得不承认珍妮姑妈是个很会保养的女人,一点也看不出她有六十岁了,举止优雅得体,一头白发,依然保持着昔日的美丽。
他们在客厅相见,珍妮姑妈热烈地拥抱了贝克,然后退后一步,高兴地上下打量他:“贝克,你变得真英俊,又有这么可爱的妻子和漂亮的小屋,我真为你们高兴。”
“很高兴见到你,姑妈,”贝克撒谎道,记起她只在这里住一夜,否则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或许你要休息一下,”朱莉说。“我来做饭。”
“不用张罗什么,亲爱的,随便吃点就行了。”
朱莉端上的每样菜,她都吃一点。
“太好吃了!”姑妈赞不绝口。
贝克怀疑地扬起眉毛。自从他们家的女仆因为拖欠工资离开后,就由朱莉做饭菜,她什么都不会弄,今晚的烤肉、马铃薯、龙须菜,和平时一样,都烧焦了。他甚至怀疑姑妈已经丧失了味觉。
“将军如果还在的话,”姑妈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唇,“一定会喜欢这顿饭的,就像喜欢他的烤牛肉一样,也许因为他是英国人吧。”
“将军?”贝克抬起头,他正用叉尖拨弄盘里的菜,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们当然不知道,”姑妈说,“就是我已故的丈夫。”有那么一瞬,她的眼睛非常温柔而又悲伤地一闪,但很快又消失了。“他是我所有丈夫中最有趣、最可爱、最迷人的。”
贝克猜将军去世没有多久。“我为你难过,姑妈。”最起码的礼节还是必要的,虽然他一点也不关心这位已经死去了的将军。
“谢谢,但是,由于来这里和你们在一起,我已经好过多了。将军和我总觉得和年轻人在一起很愉快,而跟那些在外交界和金融圈的人在一起,则很没有意思。我和将军可以游泳、骑马、玩高尔夫球、开我们的飞机,和飞行员一起举行宴会——也就是在那天,炸弹炸死了他。”
朱莉坐直身体:“炸弹?你说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