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是疼醒的,她心脏很疼,疼得不行。心脏也慌得厉害,嘭嘭乱跳,完全无法呼吸。这种异样,只在三年前感觉到过,心里慌得要命,出门想找江赫承,就被苏筱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沈念直觉,是江西西出了事。她捂着心脏从昏睡里醒来,身体各个角落里的疼痛忽然活了过来一样。眼睛被惨白的白炽灯映得睁不开,耳边响起一个小护士的轻到极致的声音:“江太太,江小姐命悬一线,林医生说如果不移植骨髓,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沈念几乎觉得,这句话不过是她还没睡醒的一场噩梦。她蓦然惊醒,微微一动,身体万分疼痛。面前都是陌生的面孔。“西西呢?”
一个挂着医生工作证的男人头都没抬说:“江小姐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为什么没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心脏病犯了。”
“加上血癌忌讳用药,情绪也稳定不下来……”“如果移植骨髓呢?”
沈念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就应该就没问题了,起码身体不用再遭受另一种病痛的折磨。”
沈念的脸在白炽灯下,惨白一片。她心如擂鼓,心脏时不时地抽痛。苏慕的心脏移植给她前,她曾经去病房里看过苏慕。沈念当时被对苏筱的爱蒙蔽了眼睛,痛不欲生时,得知舅舅车祸命悬一线的消息。他一向儒雅,躺在病床上,小腿已经折成了两半,身体也是残破,额角都是冷汗,显然受到极大的痛楚。可是那种时候,他依旧温柔,“念念,我帮你嫁给江赫承,但是你要善待筱筱的孩子。”
沈念摇头说不,苏慕揉着她的脑袋,眼睛里都是愧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痛心了,可是我知道,我的念念是天下最善良的孩子,你们之间的恩怨绝对不会迁怒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稚童。”
“念念,筱筱心思不正,她的孩子本来该舅舅抚养的,可是以后这件事情怕是要落在你头上了。”
“就当舅舅求你。”
三年前说的话,在记忆里似乎蒙了一层灰,她本来早就忘了,只能偶尔想起来一句两句。沈念眼前浮现江西西怯懦着叫她妈妈时的样子。她眼睛乌灵灵的,黑白分明里含着乖巧懂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要捐赠骨髓。”
医生被她的话吓到,“沈小姐,你不能捐赠骨髓,你有心脏病,医院有规定的,心脏病、高血压等不稳定病史的人不能移植骨髓。”
沈念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要捐赠骨髓。”
“我要捐赠骨髓!”
“沈小姐……”沈念看着那个医生,目光里只余死气沉沉,“我要救我的女儿,我要给她移植骨髓。”
“你让我见江赫承。”
心电图浮动得厉害,医生不敢让她过于激动,让人匆匆出去喊人。顾默先进来。“沈小姐。”
“顾医生?”
“你心脏病犯了,不符合捐赠骨髓的条件。”
沈念盯着他,说:“可是西西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