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欢十分感动,便也开始与众官员一起协商此事,很快便定下了章程。此次流水席李承欢出了大头,其余便是各家乡绅们各自筹了些银子,几两罢了,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几顿饭钱,但能巴结到李承欢,就实在是很划算了。
赵介的调令也早就到了,他没有李承欢缓行的待遇,接到调令第二日便上路去任职了。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风向?
李承欢除夕当天亲自为角舍写了对联,“春风一拂千山绿,南燕双归万户春。”笔锋遒劲潇洒,端的是一手好行书。
除夕当夜,万户迎新。
几万桌的流水席面铺满了淮州城的街道,无数灯火照亮了淮州的夜空。时隔多年,淮州城的百姓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场可传颂千古的盛况。
而做到这一切的同知大人来年春天就要离开淮州,回到京都了。
众人不明白为何李同知要花这样多的心思,将淮州改造成如今的模样,只知道因为李同知的到来,他们终于学会了邻里乡亲,祸福同当,人活一世,理当如此。
初八那天,李承欢便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打算回京了,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升起,昏昏暗暗中,却有无数人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注视着李承欢一行人。
李承欢的目力耳力何等惊人,他一一扫过,朝众人挥了挥手。
藏在暗处的众人这才走了出来,朝李承欢挥手,大声喊道:“同知大人,此去京都,前程似锦!”
李承欢便大笑道:“多谢乡亲们吉言,望各自珍重。”
李承欢一行驶入官道后,陆迁才啧啧赞叹道:“大人这一行小半载,却收获了如此民心,实在了得,陆迁佩服。”
“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时就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无处伸冤,有人惨死街头罢了。”李承欢也感叹莫名。
“那个刘经历……”李承欢突然问。
陆迁看了李承欢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就知道大人过不了这个坎,早晚是要问的,大人放心,此人确实被我等绑了沉塘,不过就是在水里泡了一夜,就灰溜溜跑回老家了,至于为什么没人能找到他,怕是怕被有心人利用,因此隐姓埋名了吧。”
李承欢诧异:“真的?”
“大人不信?我陆迁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吗?况且此事若是被殿下知道,殿下也不肯放过我的。大人放心就是。”陆迁信誓旦旦。
李承欢便点点头,胸中淤积已久的不畅终于纾解开来。
却在此时,李承欢耳尖的听到了身后有快马奔袭的声音,陆迁也听到了,两人相视一眼,叫停了马车。
一人一马很快赶到,立刻急声道:“大人!不好了!秦州连续七天七夜的大雨,引起水患,淹了整座城池,雨还未停,大坝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大坝被洪水冲垮,接下来就会途经芦州冲向淮州,到时便糟糕啦!许大人知道后,立马叫小人快马加鞭将大人请回去,主持疏散百姓事宜!”
“什么?”李承欢震惊,怎么会突然发了大水?他忙是命人调头,往淮州赶去。
“大人,水患可不是小事,出了乱子,是要人命的,不若我们绕道走吧?”陆迁着急。
“淮州百姓如此信任我,此时回去尚且有一线生机,若是因为我贪生怕死,害了淮州十数万的百姓,我岂不是要以死谢罪。”李承欢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陆迁的提议,并冷冷的看着他说道:“陆参将若是怕死,可以此时与我分道扬镳。”
陆迁心头发苦,他若是这个时候逃了,往后天涯海角哪里还有他容身之处啊?
于是他立刻改了话锋,说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陆迁既然答应了殿下要保护好大人,就是死也要死在大人前头的!大人放心,陆迁与手下众将士,会以生命护卫大人,以及城中十数万百姓!绝不退缩!”
李承欢这才缓和了面色,点点头,面色依然沉重。
现在疏散去其他州县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不知道这洪水会波及多少州县,去哪里都不安全,若是在路上被洪水冲走,那就真是十死无生了。只能先找一处高地,将粮食物资组织人手运上去,等候洪水退去。
李承欢打定主意,便直接到了府衙和许从文会面。
“师兄,这下可如何是好?怎么就发了洪水了呢?这江南水域颇丰,从未听说过哪里发过洪水啊?”许从文已经急的团团转了,头发都要愁白了。
李承欢说道:“你莫要心急,此时最重要的是,组织百姓,千万不能慌乱!一乱,整个淮州城就完了!你先想想,淮州何处地势最高?又能容纳数量庞大的人群?”
许从文强自镇定了下来,很快就报了一处地方:“金坛寺所在的景云山,地势极高,乃淮州之最,主峰上因为有了金坛寺,香火旺盛,开辟了大片平地,其余侧峰也有拱卫主殿的侧殿,可容纳不少人。”
“如此甚好,那还等什么,赶紧召集差役们组织人手运水运粮上景云山,时间不等人,必须要快!”
“好好好,我立刻去。”许从文连忙应声,有了李承欢,他才终于稍稍定了定神,找到了主心骨。
“我也去。”李承欢也忙是奔出了府衙。
他几个纵跃间,便快速来到淮州城的醉月楼屋顶上,运起内力,将声音传得极远:“淮州百姓们,我是李承欢!刚刚接到了紧急通报,秦州发了大水,大坝就要冲垮,很快洪水就会波及到我们淮州来,在此时刻,大家千万不要慌乱,官府会派差役们组织人手让大家先上景云山金坛寺避难,大家一定要听从安排,千万不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