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平原本是余音社的人,这次合作以后,死活非要从余音社出来,要跟着金锣班,确切的说,是想跟着商雪袖。
余音社二话没说就放了人,皆因这个花平实在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一个龙套而已。
但是这个四十来岁、面貌普通全无特点、甚至连演一个龙套都极其一般完全没有任何亮点的人,却自诩为“天下第一龙套”。
至于金锣班为什么同意他跟了来,也完全是因为他便宜!
花平不要钱!只要有饭吃就行了!
商雪袖原本不以为意,结果一路走来,闲聊之下才明白,这回她真是捡了个宝贝了!
怪不得敢自诩为“天下第一龙套”呢!
皆因花平也是个戏痴,是个不下于萧迁的戏痴,逢戏必看,只不过斤两有限,懂的也不多,最关键的是:银子不多!
他父母早就没了,又有这么个花钱的爱好,最后他戏瘾上来,竟让他憋出了一个法子出来——做龙套!
这样儿看戏不用花钱,还有口饭吃,何乐而不为?
(忍不住写在正文里,看书的亲们,请支持正版。作者拿的不多,一次订阅一章,到手也就3、4分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双雁
就这么着,花平就走上了龙套之路,一做就是二十来年,呆过一百多个小戏班子!就算是四王之乱那会儿,也没影响了他在各个戏班子里混。
商雪袖无论是问他什么戏,谁怎么演的,他都能说出个子午卯酉出来!
像花平这样儿的人,商雪袖想着,就算是自己拢不到身边儿,也要荐到六爷身边儿去。
她看着这群人十分热闹,自己则慢慢走到一边,入眼处,北境荒原开阔而清冷,头顶这一片天,距离地面极近,似乎那云朵也触手可及一般。
远处似乎又刮起了风沙,她眯了眼睛,只觉入目的是一团团泛黄的烟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怎地心里就想起来《出塞》,商雪袖便低声唱起来:
“莫说是个人,就是那马到关前,
马到关前也就步懒移。
人影儿稀,人影儿稀,
只见北雁向南飞。
冷凄凄朔风似箭,
又只见旷野云低。”
她再次向旷野中看去。
风沙似乎是为了这一刻特意稍息,她终于能看清楚,那一团团仿佛携带着风沙烟尘的,是数十骑人策马而立。
打头的那个,对于商雪袖来说,似乎隔了一辈子那么久没有见面,却是一辈子也不曾忘怀。
商雪袖嘴唇打着颤,喃喃的念着。
“阿虞,阿虞。”
她似堕入一场美梦,心里糊里糊涂,就连眼睛里都糊成了一片;她又仿佛是清醒的,就算是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那个身影就在她眼里,心里。
商雪袖不知不觉的向那身影奔了过去,又起了风,刮在脸上,眼泪就这样被吹干,又有些干干的疼,可是她还是想跑的快点,再快点,虽然她知道这是真的,这不是梦,他就在那里,不会消失。
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仿佛只要再一刻就可触摸,商雪袖伸出了双手,她想啊,若是摸上去,定然是温温的,暖暖的,又有些糙糙的,会将她的手心弄得痒起来,也会将她的心变得充盈起来。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触摸到,就被马上的人借着她奔跑的势头掠到了马上!
“阿……”商雪袖慌乱了起来,她坐在连泽虞的身子前面,被他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可这样,她便看不到他了!
她想转身,她想回头,可却被死死的禁锢在那里,连泽虞的气息靠近下来,最后他的头落在了她的脖颈旁边,一股股的温热时快时慢的喷在她的颈窝处,而后她便感觉到湿意。
那是阿虞的泪。
是冰冷的,也是滚烫的。
商雪袖放任自己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无声的哭了出来。
侵袭她的,让她心头如同针扎的,是阿虞——在萧园中对他微笑的阿虞,在散戏后的夜风中等着她的阿虞,在西都抱她入怀的阿虞,为她南北奔波的阿虞。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以后,回到莺园中,说起太子殿下,那是军中都要叫一声“修罗”、“煞神”的人物,又不记得是青环还是青弦纠正着说,那是“玉面修罗”,她能记得那一晚上对殿下的每一句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