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该二十四小时为人民服务的派出所,就算还没到正常上班时间,可是光天化日不留人值班,大门紧闭,确实是不太像话。
不暗访他暗访谁?
尚主任临时改主意,很难说是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另外袁丁还直觉,尚主任之前说和这同学关系不好,好像也不是纯粹的玩笑话。
最有利的证据就是,尚主任的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好友列表里,都没有这位姓金的所长。
这说明了什么?这对昔日大学同窗,毕业这八年里,早就断了联系。
“这倒没有,”尚扬道,“前年我来西北出差,还顺道来看过他。”
这已经是来到白原市几天后的夜晚,两人结束工作也在外面吃过晚饭,回住处的路上,袁丁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被尚主任当场打脸。
袁丁追问:“那你怎么连金所长的微信好友都没加?”
尚扬从双肩包侧抽出保温杯,拧开喝了几口水。
白原比北京冷,空气也更干燥,来这边以后,他的保温杯几乎不离身。
日常自带保温杯喝热水,在酒店睡觉要套隔脏睡袋,只用自带的洗发沐浴露,行李中备了一叠酒精棉片,手机一天能擦两三次。
说他是洁癖,倒也不至于,但确实和其他直男糙汉比起来,是个精致直。
袁丁听过所里几位女同事凑在一起聊天,开玩笑地说尚主任是研究所一枝娇花。
这评价既毒舌,还准确。
尚扬把杯盖拧好,接着刚才说:“在学校我跟金旭关系就不好,毕业好几年了,还假惺惺地加好友?加了也没话说,根本没这必要。”
袁丁有疑问:“来这边的交通这么不方便,你还来看他?这是关系不好?”
“你在把我当犯人审吗?”
尚扬明显被问烦了,语气敷衍道,“不是我自己想来,是另外一个同学约我一起来,我是给同学面子。”
袁丁只得假装信了,道:“师兄,明天干什么?该访的都访过了。”
他们正经过松山派出所,隔着马路望过去,已经晚上八点多近九点,派出所还灯火通明。
尚扬拧起眉来,说:“回去再说,我也得想想。”
这几天里,他们通过一些常规暗访途径,大致了解到了原北分局、特别是松山派出所的相关现状。
怎么说,和袁丁的设想还是不太一样。
派出所辖区的治安非常好,三年来零刑事案件。
普通的民事纠纷,出警速度极快,调解方法灵活机动。
派出所附近的居民和私营店主,对这家派出所及所内民警的评价都比较不错,警民鱼水情这块的工作,可以说搞得相当好。
而尚主任的老同学,那位金旭金所长,也是因为当所长期间表现优异,才在今年挂职兼任了原北分局副局长,主抓社区警务工作。
晚上在宾馆房间里,尚扬和袁丁开了个简短的讨论会。
把收集来的资料对了对,聊了聊关于原北分局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最后才来说松山派出所。
袁丁道:“咱们刚到那天,派出所里没人值班这事,我打听明白了,是附近有个女的报警,说下楼扔垃圾,看见垃圾箱里有裸尸,吓得赶忙就打了110。松山派出所的几个值班民警认为事关重大,都赶紧过去保护现场了,还真不是擅离职守。也跟这片治安好有关系,基层民警应对可能发生的刑事案件,反应太过激了。最后那个所谓裸尸,原来是有人扔废弃充气娃娃之前,没放娃娃的气儿,是个乌龙。”
尚扬道:“这乌龙报案我也大概了解过了,听说为这事,金旭还把那几个值班民警批了一顿。”
袁丁道:“啊?这种事你是从什么渠道听说的?”
“派出所食堂里打饭的一个大姐说的。”
尚扬道,“每天不是饭点的时间,她就在她老公的水果摊上帮忙,我去买了几次水果,跟她聊了两次天。”
袁丁恍然道:“我说怎么这两天回来总是有车厘子和蓝莓吃。”
尚扬道:“让你试试结交下所里的片警,没成功吗?”
袁丁不好意思地说:“试了没成,可能我装游客不像,才说了两句,那小片警就让我把身份证拿出来,后来我就没敢再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