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集团创始人、前董事长马千里,眼光独到,经营有方,又乘着西南一省旅游业改革发展的风口,成功把千里集团做成了该省旅游龙头企业。
马千里风云半生,取得了世俗意义的成功,唯一的心事是发妻早亡,只留下一个独生女,这位企业家在儿女一事上思想老派,认为女儿难当大任,更不能继承他的事业,一力主张要招赘女婿。因为这事,他还把女儿和大学期间情投意合的男友生生拆散。
女儿毕业后进入千里集团工作,在一次实地考察旅游线路的途中,和经营旅行社的孔跃相识,马小姐对帅气能干并八面玲珑的孔跃萌生了好感。
其实孔跃的旅行社当时已经发展得步履维艰,因为规模太小,在旅游业发展日益成熟工业化的大时代浪潮冲击下,想要长久维持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得到马小姐的青睐,孔跃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甚至跨越阶级的大好机会。
“而且我老婆人真的很好,不是那种被宠坏的大小姐,有学历还有见识,家里家外一把手,心地善良,性格也很好,男人讨老婆都想讨到她这种好女人。”
孔跃如是说。
尚扬和金旭看过那桩车祸意外的卷宗,相关人员的证词里,对于马小姐的评价,和孔跃这番说辞差不太多。从她能和贫困学生龙婵保持书信来往,而不是只做做表面慈善这一点来看,她应该确实是个好人。
孔跃说:“家里已经催了几年婚,反正我也逃不过去这一遭,还不如就娶她……利益最大化。”
金旭抱着手臂,对孔跃的行径满脸鄙视。
尚扬问道:“那个时间,阿真在哪里?”
孔跃说:“他刚高考完,发挥不好,落了榜,在我的旅行社做业务员。”
尚扬道:“你们早就分手了吧?还整天见面,不尴尬吗?”
孔跃道:“见面不多,业务员不常在公司,我也整天在外面跑。他妈妈生了病,他得赚钱,别处没我给的提成高。”
“这么说,他还得感谢你?”
金旭讥讽道,“跃哥活菩萨。”
孔跃结婚后,没多久老婆就怀了孕,琴瑟和谐,妇唱夫随,马千里对他很满意。
他的旅行社也因着老婆和岳父的帮助,得以转型,先是成为千里集团的下游门店,逐渐升级为地区旅游产品经销商。
他老婆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一个因为倚老卖老而被他开除的旅行社老员工,对他心生恨意,把他和“表弟”的关系,添油加醋传到了他老婆那里。她起初不信,去了丈夫的公司几次,每见一次虞真,对这事的怀疑就扩大几分,最后压抑不住情绪,直接向丈夫摊了牌,质问到底有没有这事。
“你承认了吗?”
尚扬道。
孔跃避而不答,却说:“孕妇情绪波动大,为了她和孩子都健康,我把阿真送出国去念书,好打消她的疑心病。”
金旭点破了他的伎俩:“你对你老婆说是虞真单方面勾引你,你并不喜欢男的,会留他在你公司工作,是因为看在他家里确实有困难,对吧,活菩萨?”
尚扬:“……”
他察觉到金旭在今天不同寻常的攻击性,这在以前数次他旁观过的、金旭主持或参与的讯问里,是没有过的情况。这是故意在采用新的方式和技巧吗?
“难道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孔跃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替自己辩解道,“我老婆当时已经快生了,我告诉她我是个同性恋,这对谁有好处?大家一起死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马千里父女俩在这点上也算没看走眼,你倒是个好生意人,打得一手好算盘,便宜都让你占了。”
金旭道。
事到如今,孔跃还是很要面子的一枚成功人士,当即愠怒道:“尚警官,我甘愿认罪伏法,正在向你反映情况,他这是什么意思?政府不给机会是吗?那你们现在就枪毙我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尚扬看了金旭一眼,意思是,稍微控制下这无处安放的活泼。
金旭接收到领导的警告,又面无表情地抱起手臂,靠坐在椅背上,不预备再说话。
他心里也有点古怪,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致幻剂导致的亢奋因人而异,最长会持续十几甚至几十个小时,但是他应当是有充分的抗药性,喝下那口酒的当时也没任何不对。脑震荡的问题?他有这么不经打么,不可能。
旁边尚扬已转回头,正色问孔跃:“那你就说一说,既然你已经打消了你老婆对你的怀疑,孩子也生了,日子不好过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老婆生完孩子后,你没多久就关闭了旅行社,空降千里集团高层,接替了她的职务和工作,你和她结婚不就是为了这些吗?为什么你又要人为制造车祸,害死她和她父亲?”
孔跃沉默数息,才道:“我岳父发现我利用爱旅汇,在打传销的擦边球。他很生气,要把我从集团里赶出去,我不想失去已经得到的一切,决定先下手为强。”
马千里发现极度喜爱并信任的女婿孔跃竟然背着他,利用千里集团在外的影响力,搞传销,聚敛巨额财富,又与女儿聊起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花甲之年才顿悟,因为自己观念的偏颇,对女儿造成的诸多伤害,尤其是对女儿工作能力的刻意忽视,使得她失去了原本可以一展抱负的机会,还险些让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落入孔跃这等小人手里。
那一次,他第一次带了女儿,去视察集团新开发的梯田景区,决定回来后就驱逐孔跃,女儿倘若愿意离婚,他也会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