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了足足将近四十分钟,他早已浑身冒油,人已昏沉沉了,阿凤才算大开宏恩,拾起他刚才进木桶时,丢在地上的大毛巾,搭在桶上说:“馒头可以出笼啦!”说时,已拉开了木门。
高振飞忙不迭抓起大毛巾,遮住下身逃了出来,热得他不住地喘气,仿佛是九死一生,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阿凤暗自窃笑,等他喘过气来,便带他到那间小房间去,房里跟浴室差不多,有个淋浴的莲蓬头,另外尚置有一张像手术台的皮面软床。
她开了莲蓬头,故意把脸背过去说:“我不看你,你先把身子冲冲吧!”
高振飞照着她的话做了,用冷水淋罢,果然感觉身体非常轻松舒畅,这才相信她不是骗人,遂问:“小姐,现在是不是完事了?”
阿凤回过身来,看他又把大毛巾围在腰上,不由笑了笑,拍拍那张皮床说:“还没完哩,你躺上来!”
“干嘛?”他诧然问。
“揉面粉,好做馒头呀!”她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高振飞听得一怔,但随即恍然大悟,所谓“揉面粉”,一定是他把“三温暖”比作蒸馒头,所以她就把按摩说成了揉面粉,这两个比喻,确实太妙了!
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真这么胆怯?他自然不甘示弱,当即伏在了皮床上,准备接受她的按摩。
阿凤非常老练,先抽掉了他围在腰间的大毛巾,爬上皮床,跨骑在他的身上,便双手齐动,从他的颈后至两肩开始,以纯熟的手法替他按摩。
她那柔荑娇嫩的双手,仿佛通有电流一般,使他感觉所触之处,又酸、又痛、又麻……简直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按摩最重要的是手法,按、捏、推拿、抚摸,必须轻重恰到好处。阿凤确实有一套,她能够凭一双玉手,令人欲痴欲醉,感到浑身说不出的舒服,痛快。
高振飞是生平第一次享受这种按摩的乐趣,使他顿觉疲劳全消,几乎翩然入梦。
她的一双纤纤玉手,由上而下,从后颈开始,顺着次序是两臂、背脊、腰部,以迄大腿、小腿脚……
全部按摩完毕,她已是香汗淋漓,伸手拢了拢散乱的秀发,随手在他光着的屁股上轻轻一拍,笑着说:“翻过身来吧!”
三、如痴如醉
当高振飞在四楼大享其福的时候,苏丽文已得到包正发的消息,匆匆赶到了“天堂招待所”来。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一进经理室,就以兴师问罪的口气,冲着正在自斟自酌的老吴责问:“老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存心跟我别瞄头?!”
老吴胸有成竹地笑笑说:“别发脾气,有话我们慢慢谈……”
苏丽文板起了脸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苏丽文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老吴,你心里可得放明白些!”
老吴却是一点也不动肝火,阴阳怪气他说:“嗳,小苏,你把我老吴看成了什么样的人?千不看万不看,看在你我这几年的交情,我还能昧着良心,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吗?”
苏丽文深知他的阴险,是个口蜜腹剑,惟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势利小人,于是直截了当他说:“我们不必绕圈子,电灯泡下说亮话,你把那姓高的保释了,带到你这里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你还不明白吗?”老吴哈哈一笑说:“我可是为你小苏用心良苦,结果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跑进来就乱发一通脾气,未免……唉!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
“你说话利落些,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成吗?”苏丽文显得不耐烦起来。
老吴一本正经说:“信不信由你,小苏,我这样做可说完全是为你设想!”
“为我设想?”苏丽文不屑地冷冷哼了一声。
老吴心里早已打好了底子,走过办公桌去,从抽屉里取出那张雇用契约书,递在她面前说:“小苏,你先看看这个。”
苏丽文本是一肚子的火气,看了这张东西,无疑更是火上加油,气得把茶几一拍,怒不可遏地说:“我早就料到你是安的这个心眼,我要用他没用上,你把他拉过来了,表示你有办法?”
老吴嘴里啧啧连声地说:“你要这么说,简直是愈说愈离谱了嘛!别人不了解我老吴,也许真以为我有这个意思,你小苏等于是我肚里的蛔虫,说这种话未免不凭良心啦。”
苏丽文寒着脸说:“既然你有良心,那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你安的是什么心,我可没工夫跟你猜谜语!”
“好吧!”老吴终于郑重说:“我不妨从头说起,刚才接到你的电话,要我马上把包正发从差馆保释出来,我立刻遵命照办,一点也没敢耽搁。一到上班时间,我立刻就去了差馆……”
“可是我并没叫你保释那姓高的!”苏丽文忿声说。
“你听我说呀!”老吴接下去说:“我坐在车上一路想,姓高的如果是崔胖子的人,我们不保他出来,崔胖子必定会出面保他。而据你在电话里说,包正发他们七八个人,居然让他揍了个落花流水,像这样狠的角色,可不是正合我们派用场吗?”
“这有什么稀奇,”苏丽文不屑他说:“谁逼急了也会狗急跳墙的!”
老吴却微微摇了下头,不以为然地说:“跳墙也要跳得起来呀,要是换了我老吴,让七八个人围攻,别说是还手,早就吓得不敢动啦!”
“这么说,你倒是蛮佩服他啰?”苏丽文问。
“至少我觉得他很有种!”老吴说:“所以我灵机一动,与其让崔胖子保他出来,不如由我来做个顺水人情,把他跟包正发一起保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