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冰雁抬头看了一眼从来洒脱自然,有男子之风的元雪晶,眼中流露出奇怪之色。元雪晶与孤冰雁的眼光相对,眼波中显出一抹羞意。“扑哧”她突兀笑了起来,伸手指向孤冰雁,道:“雁姐姐,我刚才正是用这种眼光看你,想不到你马上又还给了我,真是报应的好快呀!。”笑声没停,又加入了三个人进去,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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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飞行在高处的丛林中,眼光遥遥缀着孤冰雁、元雪晶四人,他目光不时扫向她们的前面、后面,以及与他相对的另一侧重重山岭,寻找可能出现的敌人。
下午,阴沉沉的天空中终于有雨垂落。雨丝细细的、密密的,打在绿叶上,沙沙作响,仿佛风过树梢,又似千万蝗虫在吞吃幼小的禾苗,人听了心中乱乱的,慌慌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凌云飞专捡密林深处走,身上只是稀稀地沾了几个雨点,而孤冰雁、元雪晶走在弯曲的山道上,身子完全暴露在细雨中,不多时,外衣已湿。孤冰雁、元雪晶感冒、发烧刚刚好转,如果再长时间淋雨,后果堪忧。她们自己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冲入旁边的树林中。
看到她们停身,凌云飞也止住脚步,选了一棵绿荫如盖的大树,靠着它坐下,口中嚼着离开孤冰雁、元雪晶后从店主那里搜刮来的干粮。他虽然居高临下,眼睛却也不能穿过林子,看到里面的四个人,所以他只好将眼睛锁在那片树林上,时不时看上两眼,防止将人跟丢。
阴云缓缓开始下垂,远处群山上半截全躲进了灰蒙蒙的云雾中。雨又绵又密,韧性十足,看情形没个几天几夜是不会停的。
等待本来就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而如果等待的是未知的危险,那这等待就是对人心灵的慢慢煎熬。
凌云飞的等待经历即使不是天下第一,肯定也是一时无两。他宛如一具石像静静地坐在那里,除了眼睛时不时闪烁亮光,身体一动也不动。
阴雨天,夜幕降临的分外早。
天一分分昏暗,终于亮色浙浙不见,只余下无边的黑暗。就在这时凌云飞看见一缕缕昏黄的光线从林中透射而出,划破了周围森寒的夜幕。
“她们也太大意了,居然点起了篝火,这不等于明白告诉人家:快来吧,我就在这呢!”想到这,一丝恼意在胸中升起:“你们既然不把睿丽王朝的人放在眼中,那就先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
“也许是诱敌之计也说不定,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应敌之道,可比费心费神的等待好多了。”
孤冰雁点起篝火的用意除了烤干外衣,烧烤食物外,原本是想用来诱敌。可元雪晶说什么也不肯躲藏起来,作为金岁寒的弟子,连敌人的面都未见便躲躲藏藏,岂不是将师傅的颜面丢尽,即便别人不晓得她是金岁寒的弟子,她也丢不起这个脸。
孤冰雁与她自小相熟,对她的脾气禀性一清二楚,无奈之下,只好吩咐小春、小雪躲在一旁,免得到时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碍脚下。
两个丫头噘起嘴,满心不情愿地纵身,各躲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雨下的不急不躁。夜已深。
凌云飞眼睛猛的亮了起来:终于来了!
大约五、六十条披着黑色披风、戴着斗笠的人影出现在了凌云飞的视野中。他们的队形散的很开,拉成了很大的圆弧形,齐齐向光线时明时暗的树林包抄过去。目睹这些人脚步灵动,身形轻巧的身手,凌云飞只觉他的一颗心微微下沉,嗓子有些发干: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南宫峻从哪里找到这许多好手来,看来这人的能量远远超出了想象。
凌云飞纵身而下。
孤冰雁好整以暇地往火堆中添了一把树枝,元雪晶伸手入怀,掏出一只玉色胡笳,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雨夜,在这寒瑟的深山中,一声凄厉的尖锐之音突兀地响起。非同寻常的是这胡笳起始之音一下子便拔得非常之高,带着一种狠烈的凌厉,群山似乎感受到了笳音中的杀伐之意,回声颤颤。笳声入耳,凌云飞身形不由一缓,“竞舟之时,吹奏的也是这种乐器,不过那时定是多人齐奏,威力比今天厉害多了。”
笳声到得最高点,呈直线下降,猛然低至不可闻。就在人感到心神一松时,突然又是一个拔高,在毫无低中音过度之下,笳声能一下子突到高点,显是元雪晶全身内力贯注其中所致。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请现身吧。”孤冰雁站起身形,拔出长剑。
笳声转平,呜呜咽咽,凄凄惨惨,仿佛慈母痛伤爱子之丧,仿佛全家围坐,无物可食,悲凉一片。偶而一个撕裂的高音,让人眼前不由浮现姐妹被强梁所抢,全家绝望之下,痛哭惨嗥的的场景。
各种暗器在毫无征兆之下,呼啸而至。
想不到来人根本不受笳声影响,尽管有些暗器被林中树木阻挡,但大部分还是向孤冰雁、元雪晶身上而去。两女猝不急防之下,不禁手忙脚乱。
情势如此,生命要紧,名声却也顾不得了。二人长剑急速摆动,护住身体,两眼一对,心意相通,孤冰雁长剑挥舞,护住二人,元雪晶长剑闪电般挑动几次,将燃着的树枝向四周撩去。林中一瞬间亮了许多,个别动作稍慢的黑衣人来不及躲藏,身形暴露出来。
火光扑闪了几下,林中黑暗一片。
扑哧、喀嚓几声响过,跟着几声闷哼,然后沉寂下来。
“点火!”有人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