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巳时过半,受邀的姑娘已陆续上了门来,顾斯礼口上说不为了出嫁的事儿去改变,宴席的规模却到底小了许多,来的皆是与她平日有较多往来的姑娘。
楚国公府里楚锦妍自是也来了,顾斯礼还邀了楚锦璇,同来的还有楚国公府五房的楚锦卉和楚锦嫚,如今国公府上也就仅剩了她们四人还未定亲出阁,二房的庶出三姑娘楚锦微,也就是楚锦璇的庶出姐姐,下月中便要出阁,不宜再出门,便就没有过来。
令元蓁惊喜的是左以慜也来了,她身旁还跟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姑娘,一袭白衣,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端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虽不如左以慜的可人灵动,却也是不差的,目光触及她时,清水泛漪,脸颊微淡晕红,元蓁心中一动,便笑着迎了过去,与二人相互见了礼,这才问道:“左二姐姐,这是哪位姐姐,好漂亮。”
以往的左二姑娘改口成了左二姐姐,奉恩公府的元世子与他们府上行三的妹妹已交换了庚帖,也算是定了亲的亲家,年前到公府上参宴,这位元三姑娘还带回了迷失在梅林里的他们府上的七妹妹,这般看来,两府渊源却是颇深。
左以慜对见过几次的元蓁印象很是不错,便也笑了,颊边的俩小梨涡含了丝娇俏,将左以伈拉到了身前,道:“这是我三妹妹,闺名以伈。”
见果真如自己所想,是未来的小嫂子,只这么瞧着,倒是与哥哥极为相衬,男俊女雅。
元蓁朝左以伈率先善意地笑了,道:“原来是左三姐姐,早便对姐姐有所耳闻,今日终是得见了。”
左以伈见着自己未来的小姑子,本敌不过心中的羞赧欲垂首,良好的教养却又及时阻了她,面上晕染着醉人霞色,轻声道:“妹妹才是,才华美名皆是数一数二,早便想要与妹妹结交,只是苦无机会。”
元蓁在宫宴上大放异彩,京中各府内早便传出不少美名。
元蓁一笑置之,她的名声大半是因了师傅福法大师的缘故。她招呼着拉了二人到一旁的草地上置摆好的桌椅前坐下说话。
今日仅是亲密的姑娘之间的小宴,顾斯礼选择摆在了侯府花园一角的小园子里,园子四周的红墙上很是应景地攀满了盛极的迎春花,红蕊黄瓣,正当花期,艳极璨极,甫进园子不远就是个小小的湖,湖边不规则地蜿蜒着将园子分成了两边,于中间窄处一座木桥架于之上,唯一的四角檐亭就坐落在园门旁不远,而奇妙的是,这座园子并无甚石景树木,仅在亭边植了两株瞧着甚是有些年头的粗壮樱桃树,可想到了果子成熟的时节,一颗颗如红宝石般的樱桃果子结在树梢,该是多么诱人。
不远处花园里的高大花树已冒了花蕾,眺目望去,仿若身处花海之中。
开春时节,铺植了密密天堂草的地上早已冒出了嫩绿的小小枝叶,行在之上宛如到了郊外踏春,草地上零星地置摆着桌椅供姑娘们随意落座,为解闷,还特意在湖的另一边较为开阔的地儿摆了围棋桌,又置了毯子铺在草地上,姑娘们亦可率性席地而坐,丫鬟拿着投壶、陀螺、绣球、签筒等在一旁待命。
“左三姐姐平日里消遣喜欢做什么?”元蓁想着不着痕迹地多问些小嫂子的事情回去,然后找元理韫讨要奖赏。
左以伈怎么也不会想到元蓁会想着说回去与未来夫君讨要奖赏,毫无防备地便说了,道:“平日里就是看看书、做些绣活。”
只挑了姑娘家常做的来说。
“哪止这些,元三妹妹不知,以伈还很是喜欢画画下棋,才学甚是不错。”左以慜帮着又说了一些,以袖掩了唇,眸带打趣。
元蓁以往见着的左以慜是较为沉静的,哪曾想也是个促狭的,难怪能和顾斯礼玩得来。
才学甚是不错,不错便是能与身为解元郎的元理韫谈得来,且亦能红袖添香呐,被取笑的左以伈面容霞光更甚,羞嗔了眼左以慜,此次是当真再也忍不住垂了首不再说话。
元蓁瞧着就笑,嗯与她哥哥更为相配,才子佳人。
与二人说着话,元蓁瞥见不远处的楚锦妍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往她这儿瞧,心下无奈,与二人告了声罪,迈步往她那儿去。
见元蓁过来,楚锦卉和楚锦嫚皆好奇地打量着她,元蓁只能当作没看见。楚锦璇则早已被别府姑娘拉了去。
“妍姐姐要不要与我过去手谈一盘?”元蓁在楚锦妍身边坐下。
楚锦妍本想摇头,她棋艺不精,可转念一想,便又点了点头,两人过桥往置放了棋盘的桌椅行去。
元蓁执了黑子,楚锦妍执白子。
黑子先行,元蓁捏起一子随意落下,率先开口道:“妍姐姐是否有话要与我说?”
楚锦妍总是那般心不在焉,姑娘们迟早要觉察出来,趁着宴席还未开,姑娘们皆三三两两在湖那边坐着叙话,玩耍的这边倒空了出来,正好方便了她们说话。
两人本就无心下棋,元蓁随意,楚锦妍就更为随心了,信手一放,目光也没落在棋盘上,眸底含了急切望着元蓁。
听元蓁这般问来,像是终于得到了特赦般,憋了好久的话终是说了出来道:“蓁妹妹,你能否与顾二表哥见一面?”
元蓁原以为楚锦妍是要问她些事情,没成想她什么也没问,却是提出了让她与顾凯渊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