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将骆瑾和的表情看在眼里,听他这意思,当是今日朝上他没让骆凤心去搜查太师府,骆凤心又找他发了脾气。骆瑾和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可真是天赐良机。
她心中微喜,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心之色道:“乐平以前就跟哀家和陈太师不怎么对付,但哀家见着她跟皇上说话倒也还亲切,怎么最近开始频频顶撞皇上了?”
骆瑾和“哼”一声,并不答话。
陈太后见骆瑾和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心里更确定此时正是离间这兄妹俩的好时候,于是又问道:“莫不是因为皇上前段时间提拔她做了禁军统领,所以她才恃宠而骄?若是这样,陛下免去她的职务便是,何必这样烦恼呢?”
“她之前救驾有功,现在又并无大过,就因为朕心胸狭隘听不进去反对意见。”骆瑾和叹了口气道:“况且她怎么说也是朕的妹妹,朕也不想跟她闹到这么僵。”
陈太后微微一笑:“若皇上是为此忧愁,眼下倒好有个机会,既可以解决岷州之患,又可以不伤感情地免去乐平的统领职务。”
骆瑾和闻言移开了盖着额头的手,起身屏退了宫人,问道:“太后有何良策?”
“都道乐平骁勇善战,何不藉着岷州叛乱这个机会把她派去岷州?”
陈太后道:“乐平熟读兵法,用兵如神,连咱们大渝头疼了百余年的十六胡都能拒之关外,剿灭这些个乌合之众还不容易?陛下派了她去,不用拨太多兵马,乐平顶多是多花点时间,定能夺回千阳城,将那些被叛军占住的地方一一攻克。”
她见骆瑾和有些犹豫,又说道:“如果皇上还是想照顾乐平的情绪,那不防将岷州封给她做封地,这样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这里本来就穷,没什么油水可捞,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骆瑾和,让骆瑾和拿去敷衍骆凤心。
再者听说岷地民众之彪悍不比北方胡人差,最好能让骆凤心死在那里。即便她真能搞定那些刁民,岷州东西两侧还有征西王和定南王,他们绝不会放任骆凤心在岷州发展壮大而坐视不理。
陈太后打了一手好算盘,就等骆瑾和点头。
“如此甚好!”骆瑾和刚显了些喜色,忽又变作了警惕,盯着陈太后问:“但这样一来,这禁军统领之位又该由谁来担任呢?”
陈太后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狐狸崽子,她要是不做出退让,骆瑾和想必是不肯让骆凤心离京的。
只要骆凤心不走,这禁军就尽数在骆凤心的掌控下,比起这样,她倒情愿退让一步。
“皇上怎的忘了,这禁军统领之职是我朝高祖时期才设立,太祖和前朝都是没有的。自郑韦作乱后哀家一直在想,是不是这禁军统领的权力太大,才让他有了如此野心?”
“太后的意思,是要撤掉统领这个的职位?”骆瑾和问。
“正是。皇上可以效仿太祖,不设统领一职,禁军十二卫皆直属于陛下,这样当可保皇城无忧。”
陈太后这话说得好听,如此一来明面上禁军是全在骆瑾和的掌控之下,而实际这十二卫各自的将领到底听命于谁就不一定了。
这其中的关窍未必能骗得过骆瑾和,不过对于骆瑾和来说这却是可以接受的,起码他对禁军的掌控权比之前要大多了。
果然,骆瑾和听后没有拒绝,只说自己还要再考虑一下,不过陈太后相信他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呵,给你的对手提供一个最优选择,让他不得不往你的圈套里钻,这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
陈太后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下,如今圈套已经布好,就等骆瑾和往下跳了。
……
“现在把你派去岷地对陈太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留你在京城,就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边上,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咱们布好了局,陈太后以为是她在做决定,实际上已经落在圈套里了。”
公主府内,乔琬听完骆凤心复述今日朝堂中发生的事以后笑眯眯地说道,比起去琢磨她跟骆凤心之间一团乱麻的关系,分析朝堂局势对她来说要清晰得多。
而且说这些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想孩子和孩子他妈的事。
她拿起了先前放在画下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咱们此去岷州,有很多东西要买,我大致列了个清单,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第二日早朝,骆瑾和听了吏部官员报上来的刺史人选,对吏部推举的人并不满意。
三日后,他在早朝上宣布,将岷州赐予乐平公主做封地,州内一切事物皆由乐平公主主理,命乐平公主于十日后动身前往岷州。
此令一出,又给京城中的八卦人士提供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说乐平公主圣宠这其实是明升暗降之举,意在将乐平公主排挤出京城。
乔琬今日和骆凤心一起出门采买东西,千阳城远不及京城繁华,而且现在还被灾民占据着,很多东西如果不提前准备好,去了一时半会儿可能找不到地方买。
两人如今都是京城中的话题人物,尤其是骆凤心那张脸,辨识度太高了,乔琬不得不强迫她穿了男装,又戴了顶斗笠,然后才拉着她出了门。
她照着单子一家店一家店地逛,转眼骆凤心怀里就抱满了。
“清单你都列好了,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交给下人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