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整个大脑像是生锈了,运转得极为困难,似乎都能听见咯吱声,可耳边的七嘴八舌的交谈他却听得一字不漏。
“唐松灵?”
“啊?!”
唐松灵兀自紧绷,被人一喊吓得后背都在发麻,一回头见是同桌,才稍稍回神。
“我去,你也太不经吓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啊。。。。我没事。”
时隔半年,唐松灵又罕见得上课走神了。他盯着老师的脸,盯着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看着一道道辅助线,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
眼前看到的听到的,全是那两个陌生人的惨状。
他们只是爱上了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而已,情感本就如流水,自己如何能左右得了?
唐松灵也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而已,如何能不害怕?
他怕得事情太多了,怕妈妈失望,怕池律被人指点,怕他受家人为难,怕他被自己耽误。
可前不久,池律刚刚说过,不希望他们之间受任何人影响,任何人。
傍晚,隔着窗就能看到天气不太好,天边黑沉沉的乌云垂得很低,下了晚自习,还没走出大厅,便迎面扑来一股潮湿地水汽,混杂着新鲜泥土的味道。
这是京城落的第一场雨,雨势滂沱,稠密得雨丝被狂风刮得斜切过来,有人即使打了伞,下半截衣服也都是湿的。
刚刚转暖的气温骤然下降,大部分人早已换成单衣,此时被沁凉冰冷的雨水一激,四下里都是高低起伏的喷嚏声。
门厅里黑压压站了很多没带伞被雨势吓住的同学,唐松灵也抱着手臂往外望了望,刚准备一鼓作气冲进雨里,手臂便被人扯住了。
“啊。。。。。。”唐松灵被突然冒出的手吓一跳,惊呼出声。
“别怕,是我。”
周围人声嘈杂,这道声音很低,但好在离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后脑勺说的,唐松灵第一时间辨认出声音的主人。
他微微睁大眼睛,硬生生止住回头的欲望,声音里透着诧异:“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刚问完,那只捉着手臂的手下滑,下一刻手便落进一个温暖干燥的掌心,旋即手心被轻轻挠了两下。
“是回去了。知道你早上没带伞,来接你。”
门厅忽地刮过一阵带着水汽的冷风,唐松灵下意识缩了下,后背倏然贴上一个暖热又有些坚硬的胸膛。
周围光线黯淡到几乎看不清人脸,门厅前面的人不往外走,后面从楼里出来的人又被堵在里面,渐渐摩肩接踵,拥挤异常。
身后探过来的一只有力的手臂,帮他微微隔开来自四周的推搡,贴着后背的胸膛平稳温暖。
在池律为他撑起的小小世界里,突然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慰。
唐松灵呼出一口浊气,压了压心里的酥动,今天一天的浮躁和不安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又道:“走吧,我们从侧门出,这里太挤了。”
唐松灵想都不想就点头,攥在手臂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拉着他一点点从缝隙里挤出去,直到远离人群,他才有空抬头看身边的人。
不知是不是雨天的原因,灯光很是黯淡,池律手里捏着伞,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是刚赶过来的,裤脚几乎湿透。
他明明感动得一塌糊涂,一张嘴却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那儿那么黑,人那么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律笑了笑,没立刻回他,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打开,取出一件稍厚些的外衣披在他身上。池律抬手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道:“不用找,一眼就知道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