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见两人消失在巷子尽头,心里终于落回肚子里,全身的神经放松下来,便是腿一软,有些站不住,忙扶住身边的茴香。茴香原本还冲着两人的背影撇嘴,小声嘀咕道:“好生无礼!便是救了主子,也不当这般拿大……”忽见主子堆委下来,吓了一跳,忙连抱带搀,急声道:“主子……”
“没事。”夏小满近乎挂在她身上,有气无力道:“走吧,回房。”又指着送药那小厮和一个小丫鬟,道:“去包半两熊胆,交给采藻,叫她套车送去凌家,要快。再把揽月接回来……记着,嘴严实些,不当说的……”了,青樱便得了信儿赶了过来,见夏小满安好,略放下心,再见床上昏迷的纪灵书,心又提到嗓子眼,紧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小满挥手打发了屋里的小丫鬟出去,苦笑道:“亏得今儿你没去年寿堂。”
青樱一愣,忙问年寿堂怎地。夏小满便将瞧见地大致讲了一下。有些事情,越琢磨越后怕。她亲历时就已经是怕了,未成想那恐惧竟是扎根了,复述时,依旧身上凉飕飕的,反像比那时候更怕。全部讲完,又是手脚冰凉,夏小满反复揉搓着指尖,暗暗叹息,不成,一会儿得泡个热水澡,暖和一下,缓和一下。
青樱已经是被这事镇住了,半天才醒过味来,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不断喃喃叨念万幸。
夏小满吸了两口气,勉强道:“现在怎么办?”
青樱也不知所措了,饶是她再聪明,再能主事,也不过是应对宅子里地人来人往罢了,这样的事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江湖似乎离宅门十分遥远,对她而言,匪就只是传说中占山为王的那一种,只存在于深山老林里。
“爷没回,方先生也出去了……这个……”青樱顿了顿,道:“二奶奶,此事……还是等爷回来示下……?”
夏小满瞧她那状态,就晓得也是个没主意的,只得点点头。若在现代,可以报警。可现在……告衙门,声誉是问题,能不能解决更是问题,搞不好是个无底洞,他们要不断用银子填窟窿,还一无所获。况且年寿堂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想起颜如玉那四个字,还有那个小伙计说的话去府衙找,莫非是官家设的套儿?那便更加不能告了。是她给了人家药,这算……通匪?!
她打了个冷战,这件事……到底是套住谁?那两个到底是不是匪?说到底,她只听见械斗、听见惨叫,却是没亲眼见着血、见着伤亡的。若是演戏,就为了引她上当……不对,他们不可能知道她去药铺,她是临时碰见凌二嫂的,熊胆也不是凌二嫂说的,是纪灵书说的。那是引……引青樱上当?冲着年家?……
她抱着脑袋,使劲晃了晃,不行,不能想了,先这样吧,她快崩溃了。她现在急需温暖,洗个澡,上床睡觉,把那些可怕的事情统统忘掉……回头再捋思路。
“二奶奶……”青樱见她脸色一阵阵的不对劲儿,忙起身靠了过来。
这会儿小丫鬟在帘子外唤了一声,回说大夫过来了。
“二奶奶,您也叫大夫瞧瞧……”青樱问道,又比划了一下她脖颈上已经涂了药的伤口。
“没事……”夏小满勉强一笑,站起身,道,“走吧,先去看表小姐如何。”
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35、狗血撒啊撒②
之前还有一章哈,是3。28 23:59更的。再次踩点儿。趴。这章是3。29滴……
大夫照套路来,问了病因病症,可谁能同他说?不过推说是受了些惊吓,厥过去了。大夫号了脉只说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当下施了针,一晌,纪灵书果然悠悠醒来。
她惶然不知身在何处,第一眼瞧见大夫,便是“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好在夏小满在一旁一直看着,立时抢步上去,紧紧抱住她,唯恐她乱喊,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宝儿乖哈,没事,没事了,那是闹着玩呢,没事了……”
纪灵书抽搭抽搭的,想哭又哭不出的样子,使劲儿拽着夏小满的衣襟,直揪到她的肉,激灵激灵的疼。可她心里却忽然受用起来,感觉到丫头是鲜活的,她自己也是鲜活的,真好。倒有些劫后重生的意思了。
青樱见状忙招呼丫鬟出去,又请大夫去看豆蔻,再开安神方子。
待没人了,夏小满才放开纪灵书。她开始大口大口喘息,依旧在抽搭抽搭,紧紧抓着夏小满道:“小嫂子……呜呜呜,小嫂子……刀……”
“没事,没事……闹着玩的……咱们回来了不是……没事了……”夏小满只能这样说了。她都怕她一时抽搭不上来,再次昏过去,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安抚了半天,夏小满才听明白,感情妞儿是连血都没看到的,就看到人家拿刀对砍就吓着了,再看豆蔻倒下去了,还以为她死了,又怕又急。这才昏了过去。
夏小满眼珠子都要翻掉出来了,真是大小姐,这样就昏了,却也是庆幸,好在她什么都没看见。不然造成心理阴影,还真不知怎么调整过来才好。包括现在,怎么和纪郑氏交代都是个问题。还是先骗过纪灵书吧。丫头若回家不乱说……唉……
夏小满叹了口气。只哄纪灵书说那是演练,是假的,闹着玩的云云。又再三强调豆蔻没事。最终还是搀扶着她下地,到外间亲眼看着醒过来的豆蔻了,又让她抓着豆蔻的手捏掐了好一阵子,纪灵书才像从噩梦中醒来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夏小满眼窝也酸了起来,丫鬟们上来劝着,却叫她挡开。说是叫表小姐哭出来就好了,憋着才容易出病。
浸在热水桶里,夏小满还是觉得身上直冷。这已经泡了好一阵子了,叫续了不下十回地水。日头已经偏西,斜射进屋里,这是东厢房里阳光最充足的时刻,可今儿她却觉得黯淡、寒冷和寂寥屋里只她一个人。茴香被她打发去照看豆蔻。豆蔻才是见着血了的。见到一个人的胳膊飞了起来,落在她脚边不远处。血直溅到她裤脚绣鞋上,点点斑斑,她这才吓昏过去。她的状况并不好,不像纪灵书那样哄一哄就过去了地,一直哆嗦,一直抹眼泪,喝了安神药,躺下睡,却也睡不踏实,一会儿身子便是一颤。
不晓得纪灵书会不会睡个安稳觉。夏小满往水里缩了缩。方才哄纪灵书,许是哄过去了,丫头也不哭了,偶尔反问一句,已经算是正常了。她勾搭着纪灵书说了几句诗词什么的,都能说得上来,看起来没吓傻,只是还在惶恐中,没什么精神头应答。
彼时小韦嫂子也赶过来了,了解个大概,也没什么好谋略,也说等六爷回来,但却是能帮着劝纪灵书的。她哄着纪灵书,叫莫要同姨夫人实话实说,免得姨夫人受惊,就只说摔了云云,又哄伊说,若姨夫人知道了,表小姐下次便不能再出门了。
纪灵书呆了一呆,点头应了,两人对了三四遍词儿,对得天衣无缝了,小韦嫂子才招呼人打水,帮纪灵书重新梳洗。一会儿揽月也回来了,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