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紧裹在夜行服中的身影、自林间跃下,压着声,语气不像往日见到赵易时那般胆怯:“我来了!”
赵易侧过头,斗笠边沿雨水嘀嗒而下,怒声道:“谁让你来的?”
“不是你看到我们留的暗号,发鸣镝让我们过来的吗?”
赵易盯着谷口、不敢分心,抑着怒意道:“鸣镝不是发给你,是引郝杰出来的。你赶紧回去!”
白瑜纹丝不动,“你既然知道郝杰在附近,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来!今夜无论如何,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她是女儿,对父亲的那种源自天性的依恋更胜兄长,过往的这许多年里,每每只要一想到父亲被袍泽背叛、死不瞑目的一幕,胸中便有悲愤蒸腾,恨意灼烫。
“郝杰本就是我先找到的,也合该让我来杀。”
她继续说道:“而且他身边带着江湖人士,懂得如何避开斥侯的追踪,我若不留下,说不定就又让他跑了!”
赵易没搭腔。
他无法否认,若非白瑜与郝杰在河谷交了手,自己的人怕是未必能追查到王迴这路人马的行踪。
“为将者,当知军令如山。你如此行事,还想当大齐的第一女将军?”
赵易沉声道:“你的任务是去东海!赶紧回去!别逼我动手!”
白瑜后退了两步,“你打不过我。”
她拎着刀,眸光切切,“我就只任性这一次。只要杀了郝杰,以后我一定唯命是从、绝不有一丝违背!”
只任性这一次?
赵易冷冷道:“五殿下能给你的信任,也只有一次。”
白瑜眼神黯敛,沉默住,倔强地伫立在雨中。
这时,黑衣蒙面的斥侯匆匆自山下奔来,疾声报道:“禀将军,人来了!”
白瑜不等赵易反应,身形一闪,先一步地就急奔而去。
“给我站住!”
赵易反手取过弓箭,迅速搭箭在弦、对准了白瑜的背影,指尖抠动了一半,却又终是迟疑住,偏了偏手臂、闭眼射出,转身示意蛰伏近旁的众部属起身,“追!”
白瑜感觉到夹着风声的箭啸自耳边擦过,心头一紧,脚下的步子跑得越发快了起来。
人堪堪跃至坡下的路口,就见一队人马从东面打马行来,当前一人,鹰目黑髭,正是昔日玄武营的参将郝杰!
白瑜越过滂沱雨帘、死死盯住仇家,思维还来不及做出判断,手中环首刀便已当胸横举,旋身扫腿而出,使出一招“风卷残云”,挥刀而出,径直劈向了郝杰身下坐骑。
郝杰虽有防备,却不敌白瑜这一招近乎玉石俱焚的撞马打法,遽然勒马躲避的瞬间,身下坐骑已被对方的刀锋砍中,痛楚嘶鸣、前蹄高扬,当即将郝杰甩下了马背,滚入泥浆之中!
白瑜的前胸也被马蹄踢中,人被掀翻在地、喷出一口鲜血,但随即咬牙一招“鹞子翻身”,跃身而起,挥动斩向郝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