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大理寺和刑部,终究是部堂官,牵扯考虑的都太多,要是让他们来审来判,怕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祁钰没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卢忠顿时后背一阵发凉。
从进殿以来,皇帝对他和善的态度,让他几乎忘了,眼前不是和他平辈相交可以相互商议的同僚,而是手掌生杀大权的皇帝。
于是卢忠立刻跪下,低着头,道。
“皇上恕罪,是臣逾越了。”
“下不为例!”
朱祁钰淡淡开口,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朕要的,就是大事化小,如今形势动荡,不宜大动干戈,你该查的查,查出来的,如果需要过堂,就帮着刑部拿人过堂,其他的不必你做。”
“是!”
卢忠心中还是存着疑惑,但是也不敢再问,领了命便退下了。
待他离开,朱祁钰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兴安,问。
“你是不是也想不通?”
兴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素日接触政事不多,刚刚的一番奏对,的确看的一头雾水。
不过他和朱祁钰的关系,要比卢忠亲近的多,所以也少有几分忌讳,大着胆子说道。
“奴婢愚钝,只能看懂一二分,斗胆猜测,皇爷您是想借此机会,摸一摸朝廷上下的来历底细,看看他们背后藏着什么人。”
“但是奴婢想不通,此事本来只需锦衣卫暗中进行便是,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作为一个积极上进的好内宦,兴安虽然年轻,但是也时常跟着成敬,明里暗里的积极学习,眼光还是有提升的。
皇爷刚刚继位,对朝中群臣了解不够,肯定是要让人来探听他们的底细的,这不奇怪。
但是要探听底细,锦衣卫有的是法子不惹人注意的探听,何必要闹得动静这么大,还要过堂。
兴安一直在旁边看着,朱祁钰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听这个意思,但凡和王振有所牵连的,有罪没罪,都得到大理寺走一遭。
而卢忠也说了,这些人里头,绝大多数大理寺和刑部是肯定动不得的。
既然动不得,又平白折腾这些作甚?
朱祁钰挑眉一笑,开口道:“不错,近些日子跟着成敬,倒是有长进。”
毕竟兴安和卢忠不同,是他最亲近的人,还是要好好栽培的,因此对于他的问题,略一沉吟,朱祁钰便对他解释道。
“王振一事,牵连甚广,朕这么做,既是震慑,也是施恩,这些日子朝局上下,看似平静,但是实际上,人心惶惶的很,须得让他们安心下来。”
秉政了这么久的日子,朱祁钰实际上早就已经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