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哲听了,也不由得“扑哧”一笑。
英杰那么强硬的女人,偏偏见到老公安亦军,就如同见了一帖药,服服帖帖,连嗓门都没高过。
英生指着安亦哲,“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笑话二姐夫,回头我告诉阿姐诶,让她给你排头吃。”
“顾好你自己罢,三公子。”安亦哲嗤之以鼻。
英生搭安亦哲的车,回到家里,安亦哲从老爷子处取了些文件,原车离去。
英生不参与这些,正如他自己所坚持的,他不想阻碍亦哲。
偌大的房子里,一时显得静谧无比。
英生的哥哥嫂嫂连同侄子,同老父老母住在一起,只是这个时间,兄嫂都在上班,侄子泽普还在学校。
英生姐姐姐夫另有住处,当年英杰坚持要与丈夫住在外头,英生私下认为,恐怕是姐姐不想姐夫在岳家觉得不自在的缘故。
据家中的助理说,母亲出门去参加妇联活动了,英生放松下来。
英生不怕父亲板起面孔教训人,可是最怕母亲忍着眼泪强做笑颜的模样,所以一般他都是夜半来天明去。
助理送了茶过来,悄悄告诉英生,“老爷子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三公子。”
英生点了点头,一顿训诫是免不了的,这是他每次回来的功课。
果然,过了一支烟的工夫,老爷子身边的助理过来敲门了,“三公子,老爷子请你到书房走一趟。”
英生在心里“嗻”了一声,起身跟着助理去了书房。
英老先生的书房,设在房子二楼的东翼,十分宽敞明亮,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前庭蓊郁一片的草坪和灌木丛。书房里除开办公用具文房四宝,便只得书,铺天盖地的书,连地板墙角,都堆满了书籍。老先生坐镇书海当中,十分自在。只苦了要进书房的每一个人,都要小心脚下,一不留神,就要踩地雷。
家里负责打扫的阿姨每每要打扫书房,都如临大敌。
老先生说了,他那是混乱中的秩序,不能被打破。
英生记得家里所有人都遵守着这条父亲定下的规矩,可是只得他顽皮,七八岁的时候被父亲叫进书房里训话,父亲出去听一个电话,他便将父亲案头的书弄乱,藏起一本到别的地方去。
父亲回来后继续训话,然后挥手让他回房间反省去。
他回到房间没有十分钟,秘书就又把他请回书房去了。
“英三,你说,我的书呢?”
英生记得当时父亲黑着一张脸问他。
他指了指一旁的一堆书山,“喏,那里!”
父亲叩了叩桌面,“去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就别吃晚饭。”
他大咧咧走过去,往书堆里一翻,咦?怎么会没有?继续找,认真找,仔细找,可就是没有。
“我明明放在这里的!”七八岁的英生觉得委屈和不解。
“我现在开始工作,你别管我,继续找,记得,不要把我的书弄乱。”父亲翻开文件,埋头进去,再不理他。
直到六点半,母亲敲门进来,唤他们两父子出去吃晚饭,英生也没有找到那本被他随手一塞便再也找不到的法文书。
“英生要帮我整理书房,他说了,不整理好,不吃晚饭,你别管他,我们去吃饭。”父亲将满脸不舍的母亲带出了书房。
留下英生独自一人,在书的海洋里,苦苦寻找。
等吃过晚饭,英先生回到书房,只看见儿子坐在地板上,满头是汗,却一无所获。
“你觉得,将别人整理好的东西弄乱,然后归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父亲坐在书桌后头,问英生。
少年英生摇了摇头。
“你知道错了吗?”父亲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