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战且退,仅仅几番交手,我已然退到江家大门口,街道正中央。
昨日里仍是热闹繁华的大街上,此刻冷冷清清,不闻人声。
街道两旁的房屋多为木材所建。不过,莲花坞占地颇广,也有那么几个偏僻的角落,房屋皆是由青石垒就,那附近的路更是曲曲折折,甚至有好几条幽深的小巷。
感谢江澄,感谢他的先见之明,几日前便让我提前将莲花坞上上下下跑了个遍,地形也因此熟悉了不少。
我疾速闪身后仰,险险避开划向我脸颊的剑锋,跳起来,专门往偏僻的小路里窜。
面对穷追猛打、毫不留情的温逐流,我着实有些无奈,边跑边回头大声喊道,&ldo;温逐流,眼下江氏的人不在,温氏的人也不在,我们俩个无怨无仇的……啊!&rdo;
啊啊啊,我的头发!!
我是躲闪得够快,显然,齐腰长的黑发它,飘得不够快。被温逐流一剑削下,齐刷刷自中间断开,飘飘散散,落了满地的青丝,被温逐流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
瞄了眼被碾过的发丝,我强忍着疼得一抽一抽的小心脏,继续向前奔去。磨着牙,回头好声好气劝道,&ldo;我们两个无怨无仇的,为什么非要弄的你死我活呀!&rdo;
显然,片刻之前,还躲在背后偷袭的小人事件,已然被我抛之脑后,可被偷袭的人却记得一清二楚。
&ldo;你方才想杀我。&rdo;平淡无波的语气,毫不客气的戳穿我蹩脚的谎言,手中的长剑毫不客气的朝我削来。
我一路疾跑,上窜下跳地躲着攻击,相比之下,温逐流好似闲庭散步。脚下的黑靴一行一动,甚至都未离开地面,步步踏实,从始至终,连迈步的频率都不曾变过。
我怀疑温逐流他就是故意的,每道剑光划过,瞄准的必然是我的项上人头,不偏不移。
气闷地回头看去,恰好对上温逐流略略撩起的眼眸,看向我时,眼底冰冷淡漠,声音更是如金属叮铃的撞击声,冰冷、毫无感情,&ldo;上次聂氏之人也是你?&rdo;
虽是疑问,但温逐流显然已经确信。即便我的脑袋此时还课得像颗木乃伊。
好在,我本来也没指望能瞒过多久,此时被温逐流当面拆穿,我还算淡定,没承认,也没有急着否认,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ldo;我杀不了你,可你也伤不到我,再打下去完全没必要,你说是不是呀!&rdo;
跑了一路,虽时间尚短,却也将温逐流引到巷子深处。
巷子曲折狭窄,温逐流手中的找剑,顿时便挥得没方才那般随意。
身后的人不再步步紧逼,我亦顺势将脚步不自觉慢下来,转身正面迎上前去,不再一味逃跑,&ldo;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不如,我们停下来歇上一会儿,有话好…好商量嘛!&rdo;
&ldo;你想拖延时间。&rdo;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顿了片刻,完全当做没听到他的话,我招架着他不怎么走心的攻击,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ldo;温氏对你有知遇之恩,你要报恩便报恩,可眼下温氏公子又不在,你睁只眼闭只眼,于你又没什么损失,还能坐下喘口气。&rdo;
&ldo;你想杀我。&rdo;温逐流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冷着张脸,活像个卡壳的机器人。
废尽唇舌,完全像是在对牛弹琴。
再次听到他说这句话,顿时,我只觉心头窝火,不由大声骂道,&ldo;你特么也结巴啊。杀你,杀你,你先动的手,还怪别人要杀你!&rdo;
温逐流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年少成名,修为高深,漂泊江湖多年,一直是孤身进退,却因为温若寒的知遇之恩,废心尽力做了不少缺德事儿。
说他是个好人吧,杀人灭派,眼都不带眨的;说他丧心病狂吧,又屡屡手下留情,放过江澄他们几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我才放心的呆在这跟他废话。只能在心里祈祷,少了温逐流的帮忙,虞夫人跟江枫眠两人能自己努努力,逃过身死灭门的劫难。
&ldo;你故意引我到这?&rdo;温逐流垂眸耷眼,一幅没睡醒的模样,偏偏嘴里头一刻不带停歇,自顾自的陈述事实,&ldo;没用的。&rdo;
江澄没表情,是因为他喜欢绷着脸故作严肃,作出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而温逐流,也是个没表情的,他却很明显,是懒地做表情,连开口说话时,嘴唇动的幅度都要比常人小上一些。
&ldo;你特么能闭嘴么!&rdo;
懒到连嘴都不想张的程度,又不是特意在挖苦人,你就不能闭闭嘴么!没用没用没用,我特么当然知道没用,可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让我就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身死家灭,什么也不做吗!?
双脚稳稳定在地上,面上眼皮微垂,手中长剑攻势凌厉,嘴中还叨叨着完全不相干的事。在我看来,温逐流他,此时完全像个被人控制的傀儡,十分讨人嫌那种。
&ldo;温晁的人已经到了。&rdo;
&ldo;我让你闭嘴,闭嘴!&rdo;我大吼一声,甩手将羽箭往他脸上掷去。随即我纵身跃起,落到他背后,抬腿就朝着他屁股上踹去。
踹死你丫的!
温逐流腰身微动,双脚未移,整个人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丑姿势不仅堪堪避过正面袭击的羽箭,亦躲开了我背后偷袭的脚丫子。温逐流淡定的侧身看了我一眼,终于挪了位置,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定靠墙,停了手中挥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