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姜瑶病了,苏氏还会这般做?
自然不会。
周启心里翻江倒海,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愠怒如何就慢慢涌起来了,他不动声色将人迎进院里,与姜越走在前面,适当介绍周家园林布置。
姜越稳重,也没有露出急于攀结的意图,他年过四旬,眉宇间的笑夹着几分文人身上的傲气,在光禄寺待久了,难免圆滑,可骨子里的气度却不容易改变。
当年姜老大人官至二品,对待子女教学很是严苛,女儿姜雪与姜越同在私学读书,直到及笄后才待字闺中,学问在女眷圈里小有名声。
姜越亦是凭科考头甲第七名入得翰林院,若不是郑文曜一事,兴许也能有他父亲的功绩。
走到垂花门,女眷由婆子领着走去对面院子,姜越则带着两个儿子去往男宾席面。
周启回到房中,看了眼早早备好的礼物,胸口莫名有些憋闷,他把衣领松开些,顺势坐在圈椅上。
母亲着人来传话,道刘家来人了,他便压下燥郁,赶去前厅待客。
刘相没来,这在预料之中,来的是他长子刘平,二姑娘刘清秋,再就是幼子刘琛。
刘平比周启大五岁,入秋后要去扬州巡盐,自打他为官后,进的都是富庶衙门,可谓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刘家在朝堂上,如今是炙手可热。
且不说刘相,刘家长女在先帝崩逝后扶持儿子登基上位,自己则成了尊贵的太后娘娘,可好景不长,新帝即位一年半忽染恶疾,不治而死。当时的京城局势混乱,一面是刘相为首支持太后一派,一面是雍王为首,想要趁势逼宫一派。
雍王是先帝兄长,亦是当初储位的有力争夺者,他没有争过先帝,便想着同先帝的儿子争一争,两派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向保持中立的兵部侍郎突然明确表示支持太后,雍王没了十足把握,只能忍气赴藩。
刘家和太后从先帝诸皇子中挑了八皇子,他生母身份低贱,生他前只是侍寝宫娥,为了彰显刘太后仁义,在八皇子登基后,尊幼帝亲母为太嫔,赏广平阁居住。
刘家权势愈发滔天。
周启在前面走,刘平回头看了眼二妹,笑声道:“我家妹妹去岁及笄,她性格与长姐不同,很是内向。父亲本不想让她过来叨扰,可她难得有兴致,说是喜欢喝周夫人的茶,我瞧着她不是喜欢茶,而是与周夫人投缘。”
刘清秋红了脸,端庄优雅的跟在后面,目光却悄悄落在周启的侧脸,俊美无俦,儒雅矜贵,她绞着帕子,心跳的仿若来到嗓子眼。
周启回道:“都说母亲人缘好,当真如此。二姑娘只管去喝,母亲清早便备下紫笋,足足有三大壶。”
轻而易举避开刘平话里的深意。
“妹妹,瞧吧,我说你还不信,这人冷心冷情,不是良人。亲眼看见你也该死了心,回头就听父亲安排,等着嫁给西北那位将军,他可是新封的战神。”刘平把扇子展开,望着周启消失在游廊深处的背影,又道:“在大理寺能有什么出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可知西北那位新贵手里握着多少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