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喘息片刻,才继续说道:“我的一双儿女视外祖家为耻辱,我被‘养病’的这半年中一次没有出面见过,那个外室不知道走的哪里的路子,居然被皇帝赐婚给王晋之为平妻,整个王家包括我那一双白眼狼儿女都喜笑开颜。我心中气不过,好歹在王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熟悉地形,在他们大婚之夜偷偷潜了进去,结果就听到他们在私语。”
老媪留下一行血泪,“我才知道我的大哥没有死,当时城破的时候被亲卫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我还听见他们说,宁可错杀不过放过,一定找斩草除根省的走漏风声,坏了陛下的好事。我一时情绪激动发出声响,被王晋之当场抓住。”
“他没有杀我,把我送进老家庄子每日劳作折磨,每日干不完的活计让我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我也想要逃跑,可有温家旧部找到我,告诉我当日城破的真相,原来我爹还有我大哥都是被狗皇帝害死的。狗皇帝忌惮我们家在军中威信,联合王家一起做了局,我父亲才会就等不到援兵,死战到底。”
“我要报仇,忍辱负重在庄子里干活,只为找准机会在混进王家手刃仇人,机会终于来了,王家老夫人做寿,我费尽心机跟随庄上混进去,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被我的亲生女儿叫破,复仇毁于一旦。”
“他们俨然才是一家人,我拼死生出的儿女全心的护在哪个女人身边,王晋之拔剑拔剑相向,为了怕我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竟拿出了我侄儿从小的贴身佩玉,我以为兄长还有血脉还活着,束手就擒,王家当着宾客宣布我犯了七出之条,还妄图杀害夫君婆母,说我失心疯,当堂将我休弃写下一纸休书。”
“仙人,请您帮我复仇查明一切,王晋之那个中山狼在我父兄一事上肯定做了手脚,我的父兄为国苦守边疆,立下汗马功劳,不能含冤而死啊!至于那双白眼狼,我也不想再去理会,只当是白生了他们一场。仙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但凡知许所有,皆可双手奉上。”说罢五体投地,深深一拜。
张洛嘉赶忙把人拉起来,“温夫人,既然你来到这里就是缘分,这个任务我接了,你且放心在这里看着,我怎么帮你查明一切。”
面前老媪感激涕零,张洛嘉看的心中难过。若不是遇人不淑,温知许应该是天之娇女幸福美满一生吧。
只要牵涉情爱,总有人身陷囹圄。
张洛嘉身形渐渐淡去,在识海中散去,只留温知许一人在空间之中俯身行礼,久久不起。
许是做任务的次数多了,头晕目眩和失重感张洛嘉也觉得没有那么难过。徐徐睁开眼睛,四周略作打量。
她现在躺在一张红木雕花床上,床头上装饰着锦丝玉带,纱幔低垂,并无朱粉涂饰,只在帐尾坠着两个小巧玲珑的玉珑。不远处的圆桌上一盏鎏金八角灯罩,光线幽黄。侧厢房纱幔自两边系起,一张紫檀木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古香古色,华贵且低调。
看来这个时候正是晚上,张洛嘉闭目接受原主温知许的记忆,片刻后盘腿打坐,开始修炼内功心经。她现在是彻底尝到这个东西的甜头,任何时候,绝对的武力值都能在困境之中获得希望。
因着小玉还没有苏醒,在识海中没有办法播放影像,张洛嘉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来源于温知许的口述,对整件事情并不完全清楚。这下接受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张洛嘉也不禁心中大骂mmp。
现在这个节点正好处王晋之和他心爱之人重新碰面的时候,张洛嘉还以为夺走温知许丈夫的情敌得是怎么一个身家清白,天香国色之人,谁知看了记忆以后才知道,这女人什么都不沾边,居然是个二嫁之妇,相貌也就是个小家碧玉,只有一身娇娇弱弱的气质格外惹人怜爱。
家世比不过温知许,相貌更是比不过,张洛嘉坏心思想道,难道是那方面功夫了得?又琢磨下时间,原主这个时候身份还是当家主母,娘家镇北侯府也还没有出事,羌族来犯是四五年以后的事情。
想起原主记忆中的片段,张洛嘉推算皇帝应该早就开始忌惮温家在军中的权势了,现在如果注意观察的话未必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自古以来,所有皇帝心中皇权最大,不容身边有一点威胁存在,镇北侯府除了完全交出兵权,镇北侯提前告老还乡,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凭什么呢?本就是原主祖父和开国皇帝一起打下的江山,因着开国皇帝的攀扯交情,老镇北侯念着拜把子兄弟的情谊主动让位,开国皇帝立下誓言说国在镇北侯的爵位就在,这才区区几十年,因着一丝莫须有的忌惮,便要开始卸磨杀驴了?换做是张洛嘉,她也是不能接受。
对了,她在原主记忆中发现镇北侯温家原本是有一块丹书铁券供奉于祠堂,但在镇北侯出事以后却凭空消失了,没有一个人提起来过。张洛嘉静思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开始静心修炼。
翌日早起是被丫鬟叫起的,“夫人,该起身了,今日您不是约好了庄夫子吗,时辰快到了。”
庄夫子?哦对了,原主和王晋之两人相敬如宾,一腔心思都用在一双儿女身上,遍寻名师,教导的两个孩子出类拔萃。为了请到鼎鼎大名的庄夫子,原主砸下不少嫁妆钱,说遍不少好话,又搬出了父亲镇北侯的名号,最终才请到了庄夫子出山。
庄夫子为人古板严苛,三更睡五更起,确实是把原主的两个孩子教导的不错,但这也是两个孩子对原主怨恨不解的一个点。
张洛嘉心中呵呵,这两个白眼狼不是嫌原主管得多没有自由吗,那她就不管了,给他们自由,有那低三下四说好话的功夫还不如多睡一会。
“书意,今日我身子略有不适,你代我去给庄夫子赔个不是,就说我突来疾病,卧床不起。”张洛嘉略略咳嗽,丫鬟顿时满脸担忧上前询问。张洛嘉当然是装病,打发她快去快回,嘱咐她不可怠慢了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