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用眼睛无数次描摹过的肩胛、背脊、后颈和耳垂,如今都毫无阻隔地在自己的掌心里了,费时宇却无暇细细体会,只顾着将自己的体温贴上陶树微凉的皮肤,轻轻拍着,抚着,暖着,嘴里不停哄着,要去抹他的伤痛。
&ldo;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rdo;费时宇把陶树摁在怀里,不停抚摸他的后脑勺,与他的颤抖共振,&ldo;喊出来就没事了,别怕……&rdo;
&ldo;嗯……&rdo;陶树于哭泣中回应他,&ldo;费时宇……我好害怕……&rdo;
&ldo;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小树别怕。&rdo;
心疼是滴进水里的墨汁,仅需一滴就染及每一个分子,费时宇的心被陶树一声声的哭喊割得要碎掉。
他想说可以怕的,可以累的,可以选择逃避的,也可以选择依赖的。
陶树发泄一样翻来覆去地喊害怕,喊费时宇,把两个词揉碎在哭声里,揉碎在宣泄出来的情绪里。
费时宇只好一声声地应着。
我在,我在这里,小树乖,不怕,不怕。
声嘶力竭把陶树所剩无几的体力消耗殆尽,他哭累了,也终于完全清醒,好像大梦一场,恐惧的梦魇像藤蔓一样还缠绕着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紧紧抱着费时宇了,两只胳膊虚虚地搂着,他不想放开费时宇,也不能放开费时宇。
费时宇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冷沁沁地贴在身上。
当他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平息,只微微抽噎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管不顾地蹲进了浴缸里,水漫在腰际,他们同在一叶扁舟中,飘荡取暖,不要安稳了。
费时宇把陶树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捧了起来,两只手捏着他脸颊上软软的肉,陶树哭肿的眼睛像两颗桃子,眯缝着弥散,不聚焦。
&ldo;冷不冷?&rdo;费时宇问他。
陶树殷红的嘴唇微阖,声音喑哑,&ldo;不冷……&rdo;
&ldo;嗯,但是我有点儿冷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冷,&rdo;费时宇指腹擦过陶树的眼睛,拨弄着他湿透的睫毛,&ldo;不能感冒,我们要起来了。&rdo;
&ldo;好。&rdo;陶树嘴上答应,手却不放开。
费时宇只好自己动作,夹着陶树的腋下,把他从水里湿淋淋地拎起来,刚一离开尚且温热的水域,陶树就哆嗦着打了一个冷战,费时宇伸长胳膊,把浴袍扯过来,赶紧把他裹住。
刚才陶树蜷缩着不见全貌,此时站起来,费时宇难以避免地把他看了个精光。
陶树的皮肤有些缺乏锻炼的白,包在匀亭的肌肉上裹着修长的骨骼,全身似白云挟晚霞,白皙里透出微粉的血色,只有两条手臂上带着不和谐的点点殷红,是费时宇刚刚用力扇出来的指印和陶树自己咬出来的齿痕。
费时宇不合时宜地觉出了些凌虐的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