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光被工作人员安排着躺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然后对方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个屋子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不少,她身上套的衣服颇为繁复,此时便不免觉得有些热。
淡淡的药味在鼻间萦绕,机械的系统音在耳边响起。
“睁开眼睛。”
江晗光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古香古色的小屋中,不远处的雕花窗户半透明的窗布中,日间的阳光透进来,给这间未点灯的小屋带来一点光亮。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想仔细打量一下屋内的环境,转过头的瞬间整个人浑身一震。
一身红衣的女子就静静地站在她床前,几乎就是贴着她的床边站的,在江晗光的位置,甚至能看清她丝丝缕缕的头发和红衣上细细的金线。
女人的脖子诡异的耷拉着,好像一个已经断掉又被不入流裁缝强行缝好的玩偶,乌黑的发垂下来,遮住了整张脸,看上去极为可怖。
江晗光:“……”
睁眼就见鬼,这到底是这鬼屋的设定还是自己运气太差。
她倒是并不怕鬼,但看女鬼这个头随时会掉的样子依然不免有些浑身发麻,只能往墙角靠了靠,小心地问了一句,“李小姐?”
她的声音就像打开了某个机关,女鬼的脖子突然咔咔的转起来,骤然抬起头,露出一张铁青的脸,两行血泪流下。
江晗光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试图跟她交流,“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鬼哀婉的声音打断了,她似乎并无伤害江晗光的意思,只是那么痴痴地看着她,饶是此时她的眼睛只剩下眼白,江晗光愣是从这漫长的注视中感觉到了一点怀恋的意味。
“你为何不守信约?”
女鬼的声音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磨砺着,听上去极为刺耳,江晗光本能的抬手捂住了耳朵,眼前的女鬼却已经化作一阵红雾消散。
她还没回过神来,窗外就传来两个刻意压低偏偏又足够让她听的清楚的女人声音。
“二小姐死的时候,我进去帮忙收拾,人脖子都被勒断了,一双眼还睁着,怎么都合不上,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听人说这叫死不瞑目,肯定要回来索命的。”
“别瞎说,官府派来的仵作都检查过了,说二小姐就是自己上的吊,她自己寻死,回来索别人的命做甚?”
“你没听说?中秋晚宴那天,有人听见后花园那边有女人的哀嚎,声音凄惨极了,那人说那声音跟二小姐像的很!中秋那天打更的更夫,第二天就说自己病了,直到今个儿还没来上工呢!”
“得得得,就算你说得对,二小姐就是回来索命,也是管那些害过她的人索,咱俩下人就别操这心了,赶紧看看院里还有没有没收拾干净的彩灯,昨天大小姐只看了一眼就吓抽过去了,老爷发了多大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
窗外的人自顾自的说完,便结伴离开,江晗光终于能从床上下来,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己周身的打扮,发现自己一身绸制的素净古裙,颜色接近于白,但是又不是真正的白,衣服边角处都绣着繁复漂亮的花纹,显然不是什么下人能穿的衣服。
从刚才那短短的剧情里,江晗光却得到了不少信息——1、自己扮演的人曾经失约于那位李小姐,并且肯定与她的死有关。2、李小姐是自缢而死,但之前,大概率是中秋夜宴那晚,一定发生过什么。3、大小姐和更夫的行为反常,需要重点调查。
她开始四下打量自己醒来的房间,布置没什么特别,跟影视剧中常见的小姐闺房相比,只是装饰少了一点,显得有些冷清。
屋子中央的圆木桌上,放着一个青瓷碗,里面是半碗乌沉沉的汁水,江晗光端起来闻了闻,一股苦涩的中药味。
她皱了皱眉,走到了梳妆台前,铜镜中,是身着一身古裙,头戴金钗,挽着简单发髻的自己。
铜镜前的桌上,放着半个缀了红线的珍珠,珍珠下,是一张叠起的纸。
江晗光先是把那拇指肚大小的珍珠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珍珠的切口很平整,显然是人为切割开的。
她的目光随之落在被珍珠压着的纸上,那纸虽然叠起,却依然能看到渗透纸背的殷殷血迹。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
书写者的字迹很清秀,但很明显能看出气力不济,越是到后来,字迹越是虚浮,最后甚至连这短短的两句诗都没能写完,就吐了血。
江晗光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预判,刚准备继续看看其他地方,就被门外的嘈杂声响打断了动作。
女孩的惨叫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门外跑过。
那声音,似乎是跟自己的妹妹一起来的那两个omega女孩的。
江晗光随手将珍珠和信纸放进口袋,推门而出。
门外是秋高气爽的艳阳天,这鬼屋的布景做得着实不错,明明是在室内,依然能用灯光特效等手段模仿出室外的环境。
布局颇有格调的小桥流水间,下人打扮的工作人员却都凑在角落里的一件模样破败的小屋旁。
江晗光刚凑过去,就被一个热情地大妈拉住了手,“啊哟,表小姐您这身子才好一点,怎么又出来走动,这边不干净,您身子骨弱,可千万别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