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灵鹫宫那神秘的武学石壁,怎能不高兴万分!
在这三个月的逃奔生涯中,她的九阴真经进展极快,已是通悟不少,内功已深,而自从发现那书室,便带着清勒格居于缥缈峰灵鹫宫中,凭借白雕与山下联系,辛十一时常将食品衣物系于白雕身上,送上山来,直至三年之后,郭芙武功有成,才从灵鹫宫宝室之中寻出一段玄铁制的长索,利用白雕带到对面山崖之上,再过去将铁索打到山石中去,只这段铁索既细又轻,山谷之中山风既大,这索便在半空中晃动不已,若非郭芙逍遥轻功已成,也是万分不敢从这铁索上走的。
清勒格许是幼年经历这场生死之危的缘故,极其懂事好带,但自小生活在山上,除了郭芙一人都不曾见过,只有白雕和山中猿猴、冷泉之中白鱼玩耍,生性内向,直至三岁才开口说话,但此子不愧是伯颜与郭芙之子,聪慧非常,郭芙教他习武识字,皆是一教就会,就是予他算学奇门之书,也是悟性之高让人惊叹。
清勒格是个极让人放心的孩子,只郭芙心疼他幼年经历,极为骄纵,但这孩子自小沉静,又兼并不见人,只三岁之后郭芙偶尔带他到山下镇中购些物事也常常只是用一双好奇探寻的眼看着,并不如一般孩子一般活泼。
郭芙安顿之后便暗中遣人向伯颜送了消息,以免他担心,后来更是用白雕与伯颜互通书信,知道对方处境想法之后,便如此谈起远距离恋爱起来——
呃,结了婚有了孩子再谈恋爱是否太晚……
如今郭芙在灵鹫宫的书房中已是收了整整一大叠伯颜写给她的“情书”,颇为沾沾自喜。
五年之中,他们虽是不曾相见,但偏生比起五年之前,更加甜蜜亲近,心灵相通。
相思已是不曾闲。
伯颜,我回来了。
52。昆仑与论琴棋剑
郭芙出镇之时上百人想送,此镇近来人气渐盛,非是没有郭芙的功劳,她住在那缥缈峰上,人长得美貌非常,身边常带一金童般的孩子,且几年间多次帮维吾尔族村民打退前来骚扰的蒙古兵,获得那些热情又能歌善舞的维吾尔人的尊敬钦佩。此时这天山脚下虽属于察合台汗国治下,本该安居乐业,但每每有一列蒙古兵到,总是喜欢搜刮一通再走,但自从郭芙一人赶走数十蒙古兵之后,众蒙古兵的小队便不再怎么敢到这个镇上来,因后那队蒙古人纠结了数百人队列来此镇上,也因那几个百夫长皆为郭芙所抓而怏怏而归。
维吾尔人信奉真主,当郭芙第一次下得山来,裙裾飘飘,有如天人一般,只举重若轻,优雅带笑地便赶走了那些凶神恶煞的蒙古兵,那些维吾尔人只当她是真主派来的天使,一度极为崇敬爱戴。
如今她要走,使得村中老人都忧虑不已,只怕蒙古兵卷土重来,郭芙笑道,“不必忧心,我自会回来的。放宽心吧,绝不会出事。”她留下轻红的两个杀手,若是有人来犯,只管把那头子杀了,想必他们也就不敢再做什么了。
她嫣然一笑,面上红纱风吹而动,一些来送行的小伙子已是红了脸。郭芙上马,清勒格坐在她身前,辛十一亦骑着马跟在她身后,两人一扬马鞭,便往那茫茫草原奔去,不久,另一人白衣白马,匆匆追去,赫然是雅利安。
郭芙去的方向真是察合台汗国的都城忽牙思。
忽牙思的白塔依旧醒目高耸,昔日街头的萨玛大妈依旧是那般热情爽朗的模样,五年已过,当郭芙牵着马走在忽牙思城的时候,却没有这般物是人非的感慨。
此时的她穿着维吾尔的服装,牵着白马走在街上,另一手牵着清勒格,他正睁大一双眼睛安静地观察着四周,衣着的鲜艳醒目让许多人都不禁看向她,但因为面上的面纱,是以并无人认出她来。
十一已经不见,他去寻一些旧人,且他若跟在自己身边,只怕此时早已被认出,毕竟十一也已是这忽牙思的熟面孔,当初那个经常被蒙古大汉追得满城跑的瞎子,谁人不识呀。
走到那白塔附近,却发现人群将那白塔前围得水泄不通,但悄然无声,却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郭芙牵着清勒格走到另一侧围墙那厢,清勒格看了一眼郭芙,小小的身躯拔地而起,轻盈若一只乳燕,同时郭芙也是足尖一点,悄然无声,飘落在白塔的内院之中,清勒格道,“娘亲,这塔中住的就是那恶人么?”
郭芙笑道,“是啊,便是这恶人害得你爹妈分离五年之久,还有清勒格的哥哥阿穆尔,不然清勒格自小就能跟哥哥一道玩耍该有多好。”
清勒格微微蹙起眉,玉雪小脸上现出一点与年龄不符的冷嘲来,嗤笑道,“说不定我如今长得比他高了,他该叫我哥哥才是。”
郭芙不理会他小小孩童别扭的自尊心,只带着笑牵着他手走到前院。
白塔中并无多少仆人守卫,毕竟这位西域贤者已是西域第一高手,实不必有人保护,且他性喜安静,除了弟子之外,只有几个白衣女侍,皆是一应的纯洁无垢之人。郭芙走到前院时发现院中果然并无多少人,毕竟贤者的白塔并非人人都敢随意进出。
郭芙走进来之时醒目之至,她一身红衣若火,一双明目顾盼流波,虽是面罩红纱,但身形窈窕,肌肤雪白,一看就是一绝色佳人,是以院中皆抱以诧异的目光看来,但也只是一瞥,便将目光看向院中。
毕勒格仍是一身朴素至极的粗布白袍,白发白须,面容带着温和慈祥的笑,甚至一双眼仍是不染尘埃,只是比起五年之前,显得苍老一些。
郭芙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毕竟当初开始之时,这位老人极得她的尊敬,却不想后来偏生发生那般的事情。
她想起那天他苍凉寂寞的歌声,心中更是一堵。
此时白塔前铺着一张草席,他盘膝而坐,一双枯瘦的手搭在膝上,自然而惬意。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尚有些未褪去的少年清稚之气,黑发如墨,脸型削长,深目湛然,他很瘦,愈加显得四肢修长,背上背着一架琴,手中捧着一把剑,虽看着不过十八九年纪,却已是铮铮风骨,气质不凡。
郭芙正奇西域何时又有此般人物,却听那白衣男子道,“昔日我师与贤者曾有一晤之缘,叹其琴、剑、棋皆输于贤者手下,今日吾虽不才,但师尊过世,我便代师来赴这十年之约。”
毕勒格叹道,“昔日舒兄败于我手下,当即断琴折剑,只道再不以此为傲,我不想如此妙人当真弃了琴棋剑,是以出言相激,定下这十年之约,却不想舒兄反倒比我这老朽之躯去得早了。”
那白衣男子默然半晌道,“师尊回了昆仑山后,却数日之间须发皆白,从此痴心于琴棋剑,再不理俗世,身体却一日差过一日,不出几年便过世了。”他卸下背上瑶琴,亦坐于青石板地上,将琴置于膝上,道,“请!”竟是不说一词,径自要开始挑战了。
毕勒格向一旁白衣侍女道,“取我的琴来,却不知这位小朋友姓谁名谁?”
“吾名何足道。”那青年道。
郭芙微微蹙起眉来,何足道、何足道,怎么有点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