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可能是二少爷仅仅因为那一点所谓的血缘亲情或同情心,就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他一晚上而什么都不做吧?谭家没有那么大方的人,无利可图的事便是二少爷也不会做的。
被送到二少爷的客房,脚腕的金属镣铐被取下,手臂被镣铐反锁在后背,颈项上紧紧扣着的长长链条系在二少爷的床脚,莫想云蜷缩在地,痛得不想动,又偏偏因为体内那催情的药效发作睡不着。腿间的物件一直肿胀难忍,手臂却束缚在身后无法为身体进行纾解。这样的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在“黑暗森林”上那个必修的调=教课程时的彷徨无助。
他羞耻于这样的身体。
他不想被欲望毁掉了理智。
他不愿被血缘上的兄弟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但是他无法逃脱命运的愚弄,无法自控身体,只有假装不清醒,才能忘却一切加诸在身的折磨。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去面对二少爷或者其他走进这个房间的什么人,用一个奴隶、一个低贱的做那种用途的奴隶该有的卑微谄媚去迎接即将使用自己身体的贵客。
不能多想,不要试图挣扎,如果还死不掉就努力去回忆一些美好的事,让心从悲苦的现实中超脱出去。然后是专注一点体会身体的痛苦,让这些痛来的更猛烈,遮掩住其他不该有的痛。
脚步声是那样熟悉,推门进来的人是二少爷。
门在二少爷身后关闭,没有其他人。
莫想云并没有睁开眼,依然假装昏睡着。
谭炽焰快走两步,来到莫想云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柔声问道:“小莫,你还醒着么?”
莫想云不想出声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只有不将自己当人,才不会感到羞耻和委屈,才能够放松一点被摆布,也可以避免这样尴尬的兄弟相见。
“这里没有别人,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谭炽焰从床上取下一床被子,并没有在乎莫想云满身的伤痕将他裹了起来,发觉他腿间的异样时,谭炽焰唏嘘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莫想云听到二少爷翻找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儿二少爷拿着一枚药片和一杯清水回到他身边。
“小莫,我知道你可能还醒着,把这个吃了。这是一般催情药物的解药,我出入声色场所唯恐被人暗中算计,才会一直带着这种药。”谭炽焰耐心解释了一句。
莫想云乖乖吞了药片,又被喂了几口水,缓缓睁开眼,并没有掩藏不解和困惑,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少爷花了200万买下奴一晚上,却不用下奴服侍,难道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差遣下奴去做么?”
“200万的确不是小数目,若非女王殿下吩咐,我恐怕不敢这样败家,定然会被父亲骂的。”谭炽焰自嘲地笑了笑,“说实话,你我都清楚我拍下你肯定不是发善心,我就算不如你会赚钱,也不会去做那种赔本的买卖。”
“多谢二少爷关照。请恕下奴无礼,暂时不能叩拜行礼了。”莫想云的困惑比刚才更多,为何女王殿下会暗中指使旁人高价竞买?殿下若不喜欢自己的玩物被旁人染指,那就干脆不要设拍卖这个环节。莫非女王殿下是故意摆龙门阵,迷惑什么人?而他是身在局中的一件道具。
他对女王殿下还有一点利用价值,这么一想,莫想云的心情就比刚才好了许多。他并没有多问,怕问到了与自己猜测不符的线索,让自己空欢喜。
谭炽焰见莫想云原本幽深哀伤的眸子中渐渐多了一点生气,急忙趁势认真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父亲和大哥没有你想的那么冷血。如果今天换他们在场,哪怕没有女王殿下的吩咐,他们也会拍下你,不忍心让你再受折磨。而我才是奉命行事自私自利的,所以你不要感激我。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你甚至可以恨我,恨我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将你留下,眼睁睁看你被贱卖沦落至此。”
“下奴很荣幸有资格成为二少爷与女王殿下交易的筹码。而且二少爷过去一直很关照下奴,下奴当然心存感激。二少爷对下奴这么好,是因为当初下奴能为二少爷分担工作,能为集团赚取高额利润。如果下奴无法为二少爷分忧,并不懂经营管理公司,只是个赔钱货,二少爷也不会理会下奴吧?”莫想云淡淡回应了一句,反而开始安慰二少爷道,“同样的道理,老爷和大少爷当初决定将下奴贱卖,就是因为那样能为集团换来更大的好处,某种程度上觉得下奴还有点用处。他们的决策一向都很英明,本来也无需考虑一个低贱奴隶的感受。二少爷不要自责,也不用以为下奴会觉得委屈,下奴在女王殿下这里其实过的……还不错。”
莫想云并不认为自己在说谎,他睡过比梦幻星子公司奴隶宿舍干净整洁的房间床铺,虽然没有铺盖吧;他也吃过女王殿下让人给他安排的“特餐”,那东西的口味真的很与众不同的新奇呢。在沙包区那几天,哪怕每天都在挨打,至少能吃饱,也就不算太难熬。
莫想云身上添了那么多新伤,被当成玩物肆意凌虐,当众展示拍卖,这也叫过的还不错?那么过得不好又会是怎样凄惨痛苦的标准呢?谭炽焰了解莫想云对生活待遇的期待值一向都非常低,自然也就不能与他继续争论所谓过得还不错这种话题,只好委婉询问道:“小莫,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看一下你的腿?我来帝都旅行是带了私人医生的。”
其实现在身体没有哪里是舒服的,二少爷的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就算今晚真的能让医生诊治一下,明天一早他又会回到笼子里或者其他什么奴隶该去的地方吧?就像凌公子所说的,一个被当成玩物的奴隶根本不需要站着,能跪的住会爬就行了。所以也不必浪费二少爷私人医生那么宝贵的时间。
“不用麻烦二少爷了。女王殿下倘若觉得下奴的腿有用,早晚会安排为下奴治疗的。”莫想云的脸上浮起卑微的笑容,眸子是服侍客人时一贯的空洞没有焦距。
“殿下暂时还没有其他吩咐,我还能帮你做什么?”谭炽焰这句是发自肺腑没有夹带任何条件的。若说之前去沙包区探望莫想云更像是一时兴起,那么此时此刻他是不由自主想帮莫想云,不愿见他妄自菲薄破罐破摔。说是所谓血缘亲情作怪,或者是多年主仆相处积累的情谊也罢,他就是不忍见莫想云这样强忍伤痛的笑容。
“恳请二少爷允许下奴休息片刻。”莫想云其实比刚刚在笼子里的时候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就是痛的厉害,才想能抓紧时间争取可以昏睡一会儿。难得二少爷不吝惜关照,他为何不尝试着接受这番好意呢?或许等再有机会见到女王殿下,他也应该更主动一些表露心迹,哪怕殿下不会听他三言两语自卖自夸的说辞,只要他说了,说的不算太离谱,就会引起殿下的注意吧?
对,一定要坚持活着,活着才有机会再次回到殿□边,才能为殿下做更多有用的事。
而且他终于醒悟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没有资格以自己狭隘的局限去想象殿下使用他的方式。殿下想用他做什么,想让什么人用他做什么,是将他当成玩物还是赚钱的工具,他只需接受没得选择。
只要殿下觉得他还有用,还没有将他抛弃,他就该心存感激。
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敬爱着老爷和两位少爷,拼命去做他们期待他做的事,努力完成各种复杂辛苦的任务一样。他若不曾渴望老爷会对他有半分父子关爱怜惜,不曾期望大少爷对他有一点兄弟真情,他就不会在看到老爷憎恶他、大少爷只是利用他的真相时感觉到那么难过。是他僭越本分妄想太多。
只有彻底忘记那些奴隶不该有的奢念,他才不会失望。
主人怎么吩咐,他就怎样去做,便是。
这才是他活着的价值。
他可以期待的只是一件遮蔽身体的衣服。
他能够乞求的只是一顿温热的固体餐饭。
除此以外,他不该再想别的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