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问他:「是不是没胃口?」
他转向我,竟眼眶微红,「没什么…只是如今能这样…同桌共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好高兴,真的。」
其实我心里又何尝不舒坦呢?虽然气他的隐瞒,但肝火一消回头想,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让他牵着鼻子走的,除了他那混帐老爸外,他本身并没有欠我什么。
我夹了道菜进他碗里,「吃吧,我已经不气你了。」
他眉一挑,尾音上扬:「真的?」
我朝他头一点,将碗里清粥喝光,盛了半碗鸡汤慢慢喝,他举筷吃着,在阿东与如梦来之前的短暂静謐里,我感受到了另一种温馨…另一种不同于以往饭桌上的和谐,我想,这是我疯了的病徵,而我竟希望可以疯上一辈子。
他在我这里足足待了一星期才走,而每天老娘按三餐替他进补,就算中途陈嫂回来也不假她手,还记得初三那日,我在厨房炒菜,那超美男在一旁碍事,突然砰咚一声,我回头,见陈嫂一双手垂于胸前,地上滚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本就不算大的细眼突地撑大,惊叹说:「我的天啊…小姐…这儿那里来的俊小哥儿?」
我快手翻了下炒铲,头也不回,对杵在那儿什么忙也帮不上又硬要待的说:「小子,自个儿解释去。」
起程这天一早,风雪飘摇,他杵立在房门口,手心躺着那把华木簪,语气轻柔带着试探,「小雨,替我挽上可好?」
我轻点了头,让他进房坐上梳妆台前,用木梳将细柔的及腰褐色长发仔细梳顺,却不知该从何下手了,我无奈看着铜镜中的他,「我可不太会这种事…弄得丑了也别怨我。」老娘连自个儿的头发都懒得整理,更何况还是眼前这头长到爆的…我的妈啊…你答应地这么顺畅作啥?等着灭自己威风吧!
他在镜中朝我浅浅一笑,「我怎么可能怨你…」那是因为你还没看到成品…
老娘使出浑身解数,一股作气将长发转了几圈绕了上去,学习着用木簪固定,前前后后试了不下几十回,就在老娘以为他的头发快被我扯断,才成功挽起来,我吐了一大口气,揉了揉痠麻的手臂,看着自己那烂翻的作品,气虚说:「我看你还是放下来自个儿弄好了…」
他站了起来,替我揉了揉肩,「不,我觉得挺好看的,谢谢你。」
看着那随着走动而倾斜一边摇摇欲坠的一包…老娘忍不住替他的主人叫屈…这么可怕的审美观是会让上帝哭泣的。
走前,他依依不捨地紧抓我手臂,最后竟还没脸没皮地在额头偷了一吻,「小雨,我会再来看你的。」
老娘摀着头,瞪了溜进车厢里的他,喊着:「不准再来了!」
真是…竟当着大家的面搞这一招,还要不要脸啊!
日子这一过又一月飞去,这期间第一书楼推出了我新的作品,想当然尔,瞧陆光知那乐翻数银票的嘴脸,就可以知道书有多大卖特卖。
除了一封写了几句肉麻话交代要去行将城重新与炙国谈条件外,他没有再来过,虽然老娘日子还是这般过,但心中总有什么牵掛着…很不是滋味。
出了第一书楼,我撑起伞走向阿东惯等的地方,一边想着稍早前陆光知看着我手上那块玉珮说的话:「小雨啊!你还真是命中带贵…遇到的人不是皇亲就是国戚,你手上这块玉…那持有者可是炙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炙帝第三子,而他最出名的不是他与生俱来的尊贵…而是他虽为炙后所出,却无意政事,打十岁就离宫自立营生,仅短短十年,他成立的各家商行便成为炙国的经济命脉…这人说有多传奇就有多传奇,他的名气可不输你那无缘的夫君唷!」
一个传奇人物,为何在过年时跑来雾花凑热闹…实是令人匪夷所思…我漫步在铺了薄薄雪白的街道上,一阵马蹄声哒哒而来,老娘都还来不及抬头让路,突然后颈一痛,腿顺间软下…晕过去的那一刻,朦胧地只依稀看见马的轮廓…
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被人劈后颈的滋味…好样的,就别让老娘逮到机会暗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