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已经干了,起码是昨天写的,但是上面的糨糊还很新鲜,人还没有走远,我出去看看,奶奶你先回房间。”
单卿山往外走。
奶奶双手抓住单卿山的胳膊。
“小宝,奶奶看了,没有人。”
“那也不要紧,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
只要想到奶奶偶然看到大字报,在寒冬腊月,天还没亮的时候,挨家挨户去撕,他就想杀人。
“小宝……”
奶奶不肯放手,她很担心。
小宝就在村里长大,从小到大过的都是苦日子。也就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虽然好,高考志愿还滑档,没有学上。复读也没有钱复读。
有什么值得别人来害他?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狠心,来害她已经过得很苦的小宝?
“外面太黑了,你不要去,太危险。”
单卿山站了片刻,扶着奶奶往房间回。
“好,我现在不去。”
奶奶放心了,“那就好……”
心头的大石头砰然落地。
吊着她的精神一卸,让她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佝偻着,蹒跚着往回走。
屋内的灯光黄澄澄得柔和。
单卿山解释道:“奶奶,周崇对我来说,和别人不一样,却又一样。”
“不一样在,他对我很好,很特别。一样在,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会走的,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奶奶,我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也不会和注定会走的人做真正的朋友。他在,我就对他好,他走,我就会忘了他。”
奶奶嘴唇颤抖,心里难过得厉害。
从小宝出世开始,妈妈,爸爸,姑姑,学校里的同学,老师,甚至是捡回来的猫,都只在他的身边停留。
他很小的时候,曾问她。
“奶奶,是我不讨人喜欢吗?”
奶奶坚定地告诉他不是。
可事实是,单卿山身边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的小宝一直都是一个人。
捡回来的猫冻死之后,奶奶发现他处于一种将人隔离在外的状态。
她很担心。
听说别人家的猫下了崽,她去抱了一只回来,本以为小宝会高兴,但第二天小宝就把猫送回去了。
他说:“早晚都会走,结果都一样,没有必要养,没有必要去建立关系。”
那个时候,他才八岁。
抗拒和任何人建立关系,不对任何人有过高的期待,以免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