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珍斜了一眼林雨珠,这小丫头片子也长高了,模样却还比不上以前,越长越丑了,“这不咱妈心疼我,主动问我了吗,我这些年在外头老做梦回家,老梦见咱妈做的肉饺子,咋还不能说了?”
恰在此时,林二爷一手提溜着鸟笼子,一手里提着一块肉进来了,他只听到了亲闺女的话,没听到林雨珠说啥,就笑了,“有些日子没吃饺子了,我也想吃这口呢,这肉剁了,今儿晚上就包饺子吧!”
林宇强看到爸爸高兴的扑过去,林二爷拍了拍幼子的头,从衣兜里掏出来皱巴巴的高粱糖。
这半大小子得了两颗糖,美滋滋的躲到一边儿吃起来了。
黄翠芬接过那一块足有一斤多的肉,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二爷最疼的还是雨珍,这不雨珍想吃饺子了,您这就巴巴的买了肉了!”
林二爷归置好鸟笼子,背着手坐下,林雨珍给他倒了碗高沫茶,他喝完笑道,“这肉还真不是买的,是人送的!”
别看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儿,林二爷朋友挺多,三道九流啥身份的都有,今儿他去吃银丝面,新结识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也是缘分,那人也是旗人,也是正红旗,再聊起来那就跟自家兄弟一样亲热了。
胖子养鸟没经验,两个上好的红子都给养得没精神,倒是瞧上了林二爷的鸟儿,林二爷穷,好鸟早就伺候不起了,就养了俩普通的黄雀,当初花了五毛钱买的一对儿贱鸟儿,不过他养鸟很有一套,倒是养得溜光水滑,看着挺不错。
林二爷当场就分给他一只黄雀,这鸟皮实,不论谁养都能养的大差不离儿,还主动提了,帮着胖子养一养两个红子,替他养好了再给他。
胖子千恩万谢,叫兄弟叫的那个亲热,拉着林二爷去了自己工作的屠宰场,恰好收购站送过来几头猪,他的徒弟正忙着宰杀,趁人不注意,他拿着刀子随便那么一削,削下来一块肉送给了林二爷。
还说以后想吃肉甭客气,找他就完了。
黄翠芬去剁肉了,林雨珠也跟着去了厨房,林雨珍问,“爸,您从哪认识了这么有本事的朋友?”
林二爷得意的笑了笑,“这不巧了吗,你赵爷爷还记得吗,小时候没少给你糖吃,最近走了运,又被琉璃厂请回去上班了,我不跟你说过了,中午要去吃银丝面吗,这顿就是他请的,本来只请了仨人,半道上又碰到你刘爷爷了,他还领了一个人,都跟着去了,他领的人就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姓邓,你以后叫邓大爷就行了,你邓大爷祖上也是正红旗,咱们祖上正经是一家儿!”
林雨珍乐呵呵的又问了几家老街坊的情况,父女俩聊的挺开心,笑声传到外面的小厨房,黄翠芬觉得刺耳,林雨珠更是很不高兴,手里拿着菜刀,发狠的剁着白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白菜有仇呢。
这西厢房和外面搭起来的小房紧连着,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林二爷微微皱了皱眉,林雨珍说,“爸,您歇着,我过去搭把手啊!”
她来到厨房,看到林雨珠拿着菜刀乱剁一气的样子,惊讶的说道,“哎呦,雨珠,你这干嘛呢,瞧这弄得白菜沫子到处都是,一会儿咱妈收拾不还得受累,你起开吧,我来!”
黄翠芬刚才就觉得剁菜的动静太大了,冲亲生闺女使了眼色,可惜林雨珠假装没看见,这会儿她替她闺女就坡下驴。
“雨珠,你也上了一天班儿了,就让你姐干吧!”
要是林二爷不在家,林雨珠早就跟继姐吵起来了,但现在林二爷在家,她就不能吵了,撂下菜刀扭头走了。
黄翠芬瞅了继女一眼,问,“雨珍,听说你们这批知青,回来的挺多的,这户口和粮本咋弄啊?”
林雨珍笑道,“这还不简单,我明儿就跑一趟知青办,只要档案到了就可以把户口落在家里了,有户口了不就有了粮本?”
黄翠芬点了点头,“咱本来就北京人,户口和口粮本是能解决了,但上班咋办啊,现在找个工作是真难啊,我娘家侄子去年就满十八了,等了这大半年,街道办事处才给安排了一个临时工!”
林雨珍冲继母笑笑,“找工作这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
上辈子黄翠芬也说要帮她张罗工作,嚷嚷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但其实呢,压根没有任何行动。
她不过就是一个纺织女工,当了好多年临时工才转正的,娘家是昌平农村的,能有啥关系帮着找工作呢。
就是白赚一个好儿罢了。
黄翠芬皱了下眉头,她早就料到了,这继女长大了就不好摆弄了,但没想到在东北待了七年,变化这么大。
林雨珍以前就是个鹌鹑样儿,起小没妈的孩子,但凡对她好点她就感激的不行了。
真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听听这话说的多噎人!
不过,她也不跟小辈儿一般见识,“雨珍,这么说你是心里有成算了,那敢情好,你不是在农场谈了个对象吗,也是咱北京人吧,哪天领回家来让爸妈瞧瞧?”
林雨珍和许俊生好了两年之后,许俊生提出要跟她结婚,林雨珍也答应了,就写信告诉了家里。
婚姻大事儿,还是得告诉他爸和后妈一声的。
但后来俩人并没能结成,因为许俊生家里不同意,说恣要是在农场结了婚,以后再有了孩子,那就相当于扎根在当地了,以后想回北京恐怕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