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从哪里拿出这五十两银子!她又凭什么拿出这么多钱?!
县令见她面露游移之色,心里暗暗发笑,故作指点:&ldo;你可以写信,叫侯府那边,给你邮点银子来。&rdo;
虽然说五十两银子也只不过是塞牙缝的东西,但是给他家里那只母老虎买一点首饰,还是差不多的。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林年是侯府的小姐‐‐然而,落难凤凰不如鸡,既然都已经被赶到这里来了,跟流放又有什么区别。
身份不过是说着好听。
林年身上加上家里的物品,估计都没有五十两这么多,她也不知道陆光宗什么时候回来,只能暂时拖延时间:&ldo;我没有这么多钱,请宽恕一段时间,年自会自己凑钱,用不着写信与侯府,白白叫人看了笑话。&rdo;
她本意是拖延时间,然而县令不这么想。
县令知道这些人‐‐或者说他曾经见到的人,只要放出这个门,就不会有再回来的时候,那些承诺过段时间就会给的银子,也是一拖再拖,至今看不见踪影。
他可不打算宽恕这么多,于是道:&ldo;我限你中午之前,凑齐银子上交!&rdo;
中午,时间这么紧,不仅陆光宗赶不回来,她甚至也没地方凑银子,拖时间的目的被人看了个透。
偏偏一旁关志行还在那里附和:&ldo;是啊,关某不计较年姑娘的冒失,但是这些衙役,还有县令大人,来这里一趟,不都需要精力的吗?年姑娘还是赶紧把钱结了,赶紧回去吧。&rdo;
林年一点钱也不想给,师爷瞧了她一眼,递上纸和笔:&ldo;请。&rdo;
这是要她写信给侯府,用一个被赶出侯府的庶女的身份,向侯府要钱。她简直可以想到主母轻蔑的表情和嫡小姐的嚣张笑容。
&ldo;还请县令宽恕……&rdo;
吁‐‐
人头攒动的更快,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ldo;有人策马上街!&rdo;
官府大门宽敞,林年猛然转过身,见不远处一点黑影宛如昨天出门前一样,衣袍猎猎,整个人伏在马上,几乎贴紧了马背,急速奔过受惊的百姓,整个人都晃成了一道模糊的残影,从大街那一头掠过,眨眼间便靠近了。
一瞬间,那人靠近了官府,原本将官府大门挤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百姓们轰然散开。
马匹长长嘶鸣一声,甚至没有减少多少速度,马上那人双手一松,身躯倾斜,周围甚至有妇女尖叫一声:&ldo;他摔下来了!&rdo;
那并不是摔!
马匹依旧撒开了蹄子,狂奔着疾驰而去,而马上的骑士在地上打了个滚,全身都在有节奏地调动,巧妙地卸掉了气劲,宛如一只绷紧了肌肉的猎豹,长发在空中打出一个卷,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他站起来,气势潮水般一压而下。
林年暗中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看着陆光宗从地上站起来,两边百姓没有一个人敢去拦他的路,包括站在官府门口的衙役,眼睁睁看着陆光宗走进公堂之上。
显然,公堂之上的人也被这一下吓懵了,县令看着这陌生的男子冲进来,愣了两秒,才高声叫道:&ldo;衙役!衙役快!把无关人等赶出去!不许妨碍公堂!&rdo;
衙役们也有一些胆怯,但是县令下了命令,不能不从,他们举起长刀,刚要架着陆光宗出去时,陆光宗从容地道:&ldo;我非无关人等。&rdo;
一旁关志行突然恍然大悟,他见过陆光宗:&ldo;啊,你是年姑娘的……相公。&rdo;
陆光宗脸上摆出冷淡表情,朝着关志行一拱手:&ldo;关老爷。&rdo;
他神情中的冷漠神色,和林年几乎是同出一辙,但细细看来,却自然许多,没有最刚开始林年见到的拙劣撒娇模样。
林年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晃而过,重新落到县令脸上。
县令有些挂不住,他挪了挪椅子,装模作样轻咳两声,道:&ldo;来的正好。林年说她交不出五十两银子,你作为她的相公,想必有自己的办法。&rdo;
陆光宗还不知道五十两银子这件事,林年向他解释后,陆光宗漫不经心地道:&ldo;五十两而已,只要那笔嫁妆拿回来,钱都不是问题。&rdo;
县令拍案而起:&ldo;说了没有什么嫁妆!我念你刚来,不知道事情经过……&rdo;
陆光宗站在林年前边,微微仰头,看向坐在高堂上的县令:&ldo;陆某现在着急赶来,不是为了嫁妆的事情,而是另一间事。&rdo;
&ldo;另一件事?那就改日再做打算!&rdo;县令冷哼一声。
陆光宗继续说下去:&ldo;因为今天,正好所有人都在,所有的证据都齐全。&rdo;
外面有动静传来,所有人一致往后看,看见一个农民打扮的年轻男子拖着一个小贩走上公堂,小贩连滚带爬,把拖到这边,嘴上哭爹喊娘:&ldo;救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好奇心强了点……&rdo;
这一下变故将所有人都唬住了,只有关志行的脸色越来越差,县令咳了一声:&ldo;师爷!&rdo;
师爷意会,他带人将新来的人带到旁边去,一会儿写完了卷轴,递给县令查看。
下面小贩依旧扯着嗓子喊,林年认出来,是那位一直死赖在关志行府邸门口不走,卖煎饼果子,足够去杂耍队舞狮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