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呐这是,曹鸿岳不耐烦地直起身。那俩人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电梯都没等,直接从安全楼梯跑了。
“你……”
“谢谢你了曹先生。”
曹鸿岳本来想问问女人好不好,看见女人强装的笑脸心中有些同情,开玩笑地说:“父母都喜欢说这种话,别太往心里去,我小时候也经常被我爸妈说是从垃圾桶里捡的。”
方清雅强撑笑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您,一连帮了我两次。”
“没事,大家都是邻居,有事你招呼一声就行。”
人前强撑的笑容等到了晚上安顿好孩子,独自一人的时候全部消散,心底的疲惫、无力、绝望统统涌上心头,最后崩溃大哭。
曹鸿岳说父母总爱说孩子是捡回来的,但是她知道这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父母的玩笑。几乎不用向谁求证,她就知道这是实情。
虽然家里只有两个小孩,但是从小他们就是被区别对待的。
弟弟每天牛奶鸡蛋大鱼大肉,说是长身体要补充营养,她只能白粥馒头咸菜,实在馋了偷吃一块肉还要冒着挨顿骂的风险。
小学毕业写作业还用铅笔,因为最便宜的圆珠笔父母都舍不得给她买,她只能用弟弟不要的铅笔,参加毕业考的中性笔还是老师给的。
要说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她也能够理解,但是弟弟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上的国际双语幼儿园,小学也是贵死人的私立学校。
让她彻底对那个家失望的是高一那年,她十六岁,弟弟五年级,父母看中了一所更好的私立中学,学费当然也高得吓人,于是父母就提出了让她辍学出去打工。
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父母的轻蔑,“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结婚嫁人,上学不过是混个胚子,现在十六岁也不算童工了,你出去打工吧,赚钱给弟弟读书,我们家将来还是要靠弟弟的。”
她哭着求父母,她的成绩好,老师们都说将来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要不让弟弟读公立吧,公立的教育也很好的。
她话没说完被一个耳光扇得脑子嗡嗡作响,随后是妈妈尖锐刻薄的谩骂。
最后还是校长和班主任亲自家访,并且给了奖学金,她又利用空余时间打零工才完成了学业,并且高分上了华大。
不管放在谁家这都是一种要大摆筵席的荣耀,而没有如父母愿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的她却天天被骂赔钱货,不体恤父母,太自私。要不是早有防范,把录取通知书寄到了班主任那儿,恐怕通知书都会被他们撕掉。
就算这样,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以为父母不过是重男轻女思想过于严重罢了。
原来……
方清雅用枕头捂住整张脸,压抑地哭着,原来她从一出生就是被嫌弃的。
亲生父母随意将她抛弃,方家父母把自己捡了回去养阿猫阿狗一样长大之后,发现有了用处这才转换了态度,谄媚地讨好巴结。现在她一无所有了,他们捞不到好处了,她便又成了家里那只能随意打骂出气的阿猫阿狗。
哭了一晚上的方清雅第二天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眼睛也干涩红肿,但是日子还得继续,做早餐,送儿子上学,上班,然后又是一天。
但是生活的无情不是希望就在眼前还踹你一脚,而是,你都已经陷在泥泞里了,命运还要将你踩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