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黑发少年被他天外飞仙的一笔打岔得差点呛住,极力否认之后才有些心累地向对方详细描述那种感觉:“就是一个人,你好像以前没见过他,但却觉得他很熟悉,很可靠……这类的感觉。”
“这不就是我刚才说的嘛不过,你刚才说了【他】?”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啊……”糟糕,不小心说溜嘴了。
夏油杰满头大汗地找着理由想要搪塞过去,他可是答应过医生不会告诉悟的。最后,在掏空了他大半钱包并许诺下次任务回来带特产喜久福的贿赂下,五条悟这才勉强答应放他一码。
不过经过这样一通闹腾,感觉压力也跑了大半呢!
黑发少年一边重新扎他的丸子头,一边心情很好地如此想到。
“果然很可疑啊!”五条悟双腿交叠坐在地上看着丸子头少年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杰最近时常做噩梦半夜惊醒,今天还提到了一个很可疑的性别为男的人物……还有至今为止都没找到的天内理子的尸体的下落——直觉告诉他,所有这一切都是相互关联的,而这个所谓的【他】,一定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但杰的口风可是很紧的,想要从他嘴里扒拉出什么消息都要做好千方百计的万全准备。
果然,是自己还不够强吧!才会让人找到空隙,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五条悟不会向后看,面对挫折他只会想尽办法将自己变得更强,他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够把一切危险阻拦在外——就像他的术式无下限那样。
我是一条木的感情的分割线
“诚医生,今天也麻烦你了。”
夏油杰躺在医务室的单人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养成了在吞咽咒灵玉之后来找诚医生聊一会儿天的习惯。
一开始只是在某次祓除任务之后的偶遇。高专的医生们大多在外面有自己的私人诊所,那次他碰巧遇到诚医生从诊所走出来,被邀请进去处理了一下伤口。说是治疗,其实闲聊更为恰当。
而后又因为理子,他跑过几次诚医生那,几次下来,他发现诚医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很奇怪地,他能在诚医生面前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大多是闲谈。有时他听见自己那些朴素的正论的暴露也会嘲笑自己,那些话在正常情况下是会让他自己震惊意外的。但那些都是真心话。诚医生也说话,声音低而平淡,表示出兴趣和鼓励,却从不惊讶,也不责备。
这样的闲谈让人很舒服,尤其是最近悟都升上了特级,一直以来两人的队伍也被拆散了,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自然而然就增加了。
“……稍稍,有些寂寞呢。”
嗅着室内弥漫的薰衣草、刺柏等植物的混合芳香,让人不由得心神松懈,他只是稍稍晃神,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这其实已经有些奇怪了,可是他却仿若未觉般地,依旧自顾自地诉说着此刻心里的思绪。而坐在他对面的诚医生见状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未打断他的自我剖析。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跟周围人不同。”
狮子即使在幼崽阶段也是一只狮子,心性与普通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打从能见到咒灵起,从一开始的恐惧,到那些扑上来的咒灵被他吸收化为咒灵玉只是一个很短暂的过程,甚至来不及让他对咒灵产生畏惧的情绪。反倒是周围人从他时不时的怪异举动中反映出的畏惧与厌恶让本就很聪明的他体会到被孤立的感觉。
“但我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
那段被孤立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哪怕相关的记忆已经淡化到再也想不起细节,但对于那种无人可以说话的寂寞的恐惧还是深深地刻入了骨髓。于是他学会了伪装自己,因为他是强者,鹤立鸡群,想要融入他们,只能弯下腿去迎合他们。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是个弱者生存的世界了吧?因为身为弱者的非术师是大多数,而身为强者的咒术师是少数,所以强者必须去保护、去迎合弱者,否则只能孤身一人。这就是我抱持的大义。我……给自己找了个融入人群的理由,我把它称之为大义。其实这份大义到底正确与否我也并不清楚。只是……我很强,比其他人都强,在这个世界我是自由的,甚至可以说是自由得没有了边界,稍不注意就会跨过界限了……这太危险了,很容易让我变得孑然一身。所以我给自己划了底线,一根能拉住自己的线。”
“我告诉自己,我是强者,所以我要保护那些比我弱小的。”
“但一直当个保护者很累,所以遇到悟,我很高兴。有人可以跟我结伴走在那条最强的道路上了,我迷茫动摇的时候,转过头就能看见他,这样很好。”
少年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转瞬即逝。
“但最近,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跟上他的脚步了。”
少年睁开眼转头望向他,深紫色的瞳孔中浮现脆弱与彷徨。
“悟已经成为【最强】了,可我还没有。祓除的工作总也不见减少,咒灵玉的味道吃再多也不会习惯,就好像那群伪善者的笑容看再多也无法容忍。我……真的要去拯救那些像猴子一样的非术师们吗?”
他没有注意到,一直在专注倾听的诚医生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似乎是觉察到了某个被他隐藏得很深,甚至有可能连本人都没觉晓的意识区。他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伸出双手搭上他头两侧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