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在玉那句"怕阁下饿"说得掷地有声,孟瑾棠不想拂逆旁人打圆场的美意,就认下了这个"关心敌对人员饮食状况"的善心人设,正色道:"正如徐兄说的那样。"
金王孙:"……"
就凭这姑娘睁眼说瞎话的能耐,日后前途也当不可限量,当然能表现得如此气定神闲,也有可能是对方一直戴着帷帽,所以不用表情管理的缘故在……
在场的宾客们看孟瑾棠年纪尚小,金王孙又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更愿意站在前者那边,不少人为之帮腔,最后还是金王孙用中毒之事继续恐吓了一下,才勉强压住了场子。
金王孙哼了一声:"有劳孟掌门关怀,可惜金某现在吃不下饭,倒是辜负了掌门的好意。"
孟瑾棠笑:"吃不下也用些罢,若是因为战败便吃不下,难道金会主日后便不再用饭了么?"
她年纪轻轻,却敢与金王孙针锋相对,有人觉得这是少年人意气风发,胆识过人,也有人想,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这小姑娘家中长辈在此,必不容她如此放肆。
陈深打败金戒后,下一个对手是南家堡大旗主高勋,高勋到底是老江湖,两人斗到六百招上下,陈深掌法中出现破绽,被对方的戟风扫中肩头,惜败一招。
金王孙深吸一口气,对徐在玉道:"接下来,便有劳徐兄弟了。"
徐在玉点点头,持剑上场,起手就是白云剑法里的"瑶台飞镜",锐冽的剑影中,仿佛映出了如霜的月色。
瑶台飞镜对身份的要求很高,其中有一个飞字,施展起来,当真称得上潇洒飘逸。
徐在玉一贯罕言寡语,虽然外貌英俊,但衣着简朴,不太引人触目,此刻拔剑在手,剑光如一泓秋水,寒气逼人,南家堡大旗主高勋用的则是一对银戟,长剑与银戟互相交击,越挥越快,旁观之人,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清响,眼力稍弱一些,连他们交手的情形都看不分明。
高勋手持银戟,向前猛地一刺,直取徐在玉的肩井穴,后者长剑向上斜斜一挥,将银戟荡开,本来洒脱飘逸的剑法忽的生出变幻,宛如一团漂泊无根的白云,悠然自在,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扬起,刺中了高勋的小臂,内力顺着剑尖透入对方经脉,登时间,高勋半边身子麻软无礼,再也握不住手中银戟。
"当!"
武器跌落,高勋又是江湖上大有名头的好汉,自然无颜继续纠缠,当下退后两步,苦笑:"好一招‘云水自闲’,英雄出少年,高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徐在玉收剑归鞘,也客气地说了一句承让。
——不知为何,高勋总觉得跟这位徐少侠说话,比跟他打架更加令人紧张。
这一场是南家堡与金鞭会的比斗,按照次序,下一场自然是寒山派与金鞭会的比斗,如今陈深已经战败退场,孟瑾棠只能自己出手。
金王孙笑吟吟:"三派首脑中,孟掌门第一个下场,定能技压群雄。"
他口中带笑,实际是在讽刺寒山派人数太少,成不了气候。
孟瑾棠笑道:"谬赞,我再如何,也只能靠自己与人打斗,不像金会主,愿意放下架子,认一个少年高手为父,替金鞭会出手。"
金王孙面上怒气大盛,一掌拍碎了椅子的扶手,寒声道:"好,好,好,只盼孟掌门别输得太快,也好让老夫领教领教寒山派的高招。"
孟瑾棠飘然下场,居然不摘下帷帽,旁的宾客见状,大多在心中摇头,低声交谈,说这姑娘纵然有惊人技艺在身,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过托大,也有少数人表示,这位姑娘连与人动手时不愿摘下帽子,说不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
孟瑾棠其实只是忘了。
她不太喜欢当着别人面咳嗽,所以用帷帽挡一挡,加上内力高强,就算在黑夜中也能正常视物,隔着层布更是完全不影响行动。
徐在玉远远行了一礼,然后拔剑在手,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质便产生了变化。
只见寒光一闪,徐在玉一剑刺来,剑势迅疾,带起清昂的破空之声。
孟瑾棠轻功何其之高,立刻飘身而起,整个人轻若无物,竟似被剑风所激飞的柳絮一般,她身在空中,右手五指轻轻下探,似轻实重地拂向徐在玉的手腕。
徐在玉见状,立刻变招,手腕微转,剑身斜斜上削,与此同时,孟瑾棠也变拂为按,一指自上而下,无声无息地按在长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