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巧云是个腼腆到过分的小姑娘,梁王派来的内监离去之后,她便也跟着起了身,像是想走,又不敢说,只低着头,手足无措一样的在下头立着。
方太后见着这样的赵巧云,就又隐隐有些无奈,她顿了顿,只在面上带了笑:“你这孩子,胆子怎的总是这般小?哀家与贵妃都在,又不会为难你。”
赵巧云闻言头低的更低,诺诺应了几句是,若是耳朵不太灵敏的,只怕都听不出来。
方太后便无奈的摇了摇头:“既这样,你下去歇着,有什么事都来与哀家说就是,都是一家人,不必不好意思。”
赵巧云闻言便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倒退几步下去了。
等的赵巧云出了门,一旁的宝乐便忍不住的缠着太后抱怨了一句:“巧云姐姐真无趣!”
方太后面色柔和,带着一股子温润的严肃:“背后说人,可不是天家公主该有的行事。”
“我只与母后一个说,又不说给旁人!”宝乐满面笑嘻嘻的,拉着方太后的胳膊撒了撒娇。
太后的面上就显而易见的软了下来,也笑着道:“她无趣些也好,若不然,你们一个宫里住着,若是再生出些情分,倒叫母后难做了。”
说起来宝乐也是可怜,先帝宫中只她一个女儿,自小身边便连一个玩伴也无,同龄的宗亲原本不少,可是能常常进宫的却是不多。
先帝在时,只一个常见的宋玉轮,方太后面上不显,私下里却是严防死守,连宝乐与其多说一句话都不许,如今好容易有了个赵巧云,不说太后如何了,只宝乐自个去寻了几回,就因着对方实在太过内向死板而绝了兴趣。
苏明珠闻言笑了笑:“这巧云一直都这般腼腆不成?”
方太后便也点着头:“锯嘴的葫芦一般,莫说主动与旁人说什么,旁人问个十句,她才好容易回一句出来,好在听话,倒是也叫人省心。”
“能听话便好。”苏明珠已经听过不少人拿“听话”这个评价来说这赵巧云了,闻言便只是随口应了,便将宫务府里采选秀女的事细细的与太后说了一遭。
“这些你自个做主便是了!若是底下有那阳奉阴违,不听你话的,再来告诉哀家!”对于赵禹宸早已直言交给了昭阳宫的事,方太后果然并不插手,甚至言谈之间,还透着要为她撑腰的意思。
苏明珠闻言谢了,几个又闲话一阵,谈了些宝乐刚刚练起的骑射,又一并极有兴趣的围观了一阵子从景山围场上带回来的白狐,过了两刻钟功夫之后,便也告退而出。
等回了昭阳宫之后,梁王身边的内监果然已经将礼送了过来,若说有多珍贵到价值连城倒也不至于,只是很琐碎,笔墨纸砚、吃食用物,首饰摆件,零零散散的,倒都是十分的稀奇有趣,多有宫中不常见的野趣,连送来的书籍,也都是些山水游记,除了文字之外,还配了半箱子的画轴,不是什么名画,却都很是写实,只书中所写的场景都如临其境的画了出来,只瞧着,就格外的叫人心动。
剩下的也同样,几乎件件都都送到了苏明珠的心坎上,可以说,梁王是十分的会送礼了。
白兰瞧着也有些惊异的模样:“瞧瞧这一件件的,倒仿佛是提前打听过主子的喜好一般。”
苏明珠在桌上铺开一章绘着康梁水乡风景的画儿,一面看着专注,一面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我这昭阳宫里从来不曾严实过,我的喜好他能打听出来,也算不得什么。”
“这倒也是。”白兰想想,便也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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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按着礼仪去禀报过方太后之后,昭阳宫的张尚宫姑侄,便按着苏明珠的要求,在宫务府选出的秀女里挑出了十二个。
只不过倒也未曾往各位主子跟前送,只先在宫务府里住着,按着宫中法子调理身子,教导规矩,多则半年,少则一月,等得准备妥当之后,才能面见君王,得赐出身位分。
赵禹宸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苏明珠问过一回,见赵禹宸只说凭她安排,便吩咐宫务府,叫秀女们不长不短的,先教够了三月再领上来,下面自是恭敬应了。
梁王那边,似乎对赵巧玉这个女儿当真十二分的在意一般,每隔上个七日十日,便会派了亲信太监进宫来,每隔人都各送一份礼,出手格外的大方,当真不知道当初文帝驾崩之前给他留了多少好东西,够叫他这么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