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冷笑一声:“这么说,孤是不是该对你磕头下跪来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卫璃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他生怕江尘再像上次那般出什么难为他的点子,连忙放出自己的杀手锏:“陛下,您就不想知道表妹为何醉酒?”
江尘眼色一沉:“为何?”
“唉,这也是说来话长…………”
有唢呐喜庆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叶寒枝看着娘又在躲在屋里抹眼泪,连忙蹬蹬地跑过去,努力地伸出小短手,手心里捏着的锦帕却够不到卫淋的脸,她只能拉了拉卫淋的衣袖,软声说:“娘,不哭。”
卫淋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枝儿真乖,娘没事。”
叶寒枝这时候虽然也才七八岁,不过早慧的她已经知道娘是为了爹新娶的那个女人而不高兴。
昨日他们吵得很凶,娘全然不似平日里那端庄贤淑的样子,哭着闹着要回娘家,甚至跟爹动起手来,尖利的指甲不小心将爹的脖子挠出了可怖的血痕。
而爹的脸上一直只挂着不耐烦躁,在娘无意中伤到他后,他直接伸手将娘推倒,让她跌落在地,额头撞到桌角,磕出一个狰狞的伤口来,有血汩汩流下,染红了她的半张脸,配上她怨恨绝望的双眼,令叶意卿不由得心虚地退了半步,语气强硬地解释道:“卫淋,八年了你都不能给我生个儿子,我再不纳妾,难不成你还要我断子绝孙?”
“可成亲那晚,你明明已经承诺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要负我?”卫淋发髻散乱,痛彻心扉地怒声诘问道:“我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多年情意还比不得这个放浪不堪,处处招蜂引蝶的青楼女子?”
“小丝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自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叶意卿冷声回道:“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怨不到我头上。”他说着便转身拂袖而去,与卫淋擦身而过之时,他丢下一句:“若不是你娘家势大,就凭你现在这幅人老珠黄的模样,我说不准早已经把小丝赎身,接回府中。”
卫淋双手颤抖地摸向自己的脸:“人老珠黄?”她似哭似笑地低声喃喃:“可当初不也是你夸我生得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吗?”
叶寒枝停住回忆,锣鼓声还未停,人声喧哗,院外一切的热闹欢乐仿佛都与院内的她们无关。
她小心地抱住卫淋,捏起拳头:“娘,你别哭了,寒枝会保护你的,把坏人都打跑。我可厉害了,在练武场上柱子他们都打不过我,看见我就害怕得想跑。”
卫淋难过地摸了摸叶寒枝头顶的绒毛:“枝儿真乖,可你终究不是男孩儿……”她语带哽咽,再也忍不住,抱着叶寒枝失声痛哭:“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叶郎为何要这样对我?”
还记得那时年幼,卫淋正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十三余,而叶意卿也不过虚长她半岁,与玩伴扮家酒之时,她总是爱当新娘子,而他总是霸道地抢到她的盖头,说只有他能娶她。自幼相识,相伴而长,直至成婚之时,人人都笑是他们是天赐良缘,定会和美到老。
可他终究是变了心,不过八年而已。
“娘——”叶寒枝眼睁睁看着卫淋哭昏过去,害怕地大声唤起她来,幸而纵然叶意卿不喜她们,可毕竟卫淋娘家底子硬,带过来的人也是忠心尽职的,连忙差了人去请大夫。
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给逐渐清醒过来的卫淋把了脉,沉思片刻,竟然把手一拱,连连道喜。
卫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便听到大夫说道:“恭贺夫人有喜了,已有月余,但胎像却有不稳之向,我开几副安胎药给夫人喝下,还望夫人切莫再忧思过度。”
“真、真的吗?”卫淋喜出望外地抚向自己还平坦的小腹,眼里迸发出惊喜地光来,不住地喃喃自语:“叶郎,我们有儿子了,我们有儿子了……”
一旁的叶寒枝也被母亲的情绪感染,高兴地笑起来。母亲自小便很宠溺关心她,可她知道,其实母亲更想要个弟弟,因为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叶寒枝第一次看见母亲笑得如此幸福。
可惜,这短短的幸福只有五年。
“姐姐。”一个生得玉雪可爱的男孩一见到她,便摆脱了乳娘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她跑过来,因为裹得太厚,活像个糯米团子一样
“寒舟,今日有没有乖乖习书呢?”叶寒枝一边把他抱起来,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叶寒枝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有的,今日夫子教了我‘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我等下就背给娘听,但是娘最近身子不太好,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咳嗽个不停。”
就在这说话之间,一个身着黄杉扭着腰肢的女人牵着一个和叶寒舟岁数相差无几的女童从长廊的另一边走过来,她肚子隆起,看起来已经月份已经不小,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大小姐吗?听闻你舅舅竟让你进了军营,和男人一起习武厮混,真是从所未闻,败坏家风。”
“我再怎样活,也不是你一个小妾可以多嘴半句的。”叶寒枝淡淡地瞥了方姨娘一眼,高傲又散漫:“我是这叶府嫡女,定国公的亲外孙女,卫贵妃的亲侄女,你我身份云泥之别,别再不知好歹地来招惹我,你还能有几天安生日子。”
看着叶寒枝抱着叶寒舟渐渐走远,方姨娘的指尖怨恨地刺进掌心,凭什么她叶寒枝生下来什么都有?可终究还不是因为不是个带把的,不讨叶意卿的欢心。她不甘心地看向女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五年生了三个都是女儿。但卫淋这贱女人却不知哪里偷来的好运气,五年前一生就生下了叶意卿的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