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盯着小李亨的脸,脸上显出一股迷思,却听到小李亨问道,“爹爹,你知道我娘在哪吗?”
赵翼听到小李亨叫他爹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回道,“你娘离开家了吗?”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我娘了,都快不记得我娘长什么样了。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去京城找我娘,不想半路就被人拐走了。后来又被这些坏人带到了这。”说着小李亨还指了指呼格他们。
赵翼摸摸小李亨的脑袋,觉得这小孩也挺可怜,安慰道,“我会带你去找你娘的。”赵翼与呼格说道,“呼格首领提的条件,需要给我一定的时间。你也知道,北地郡实际上与我也并无太大的关系,只是如今把柄在首领手中,我也不得不为。但这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
呼格敬了赵翼一碗酒,“你们汉人多狡诈!只愿赵将军信守承诺承诺才好。”
赵翼回敬了一碗酒,道,“那是自然。这段时间内还望首领善待此子。”
赵翼按自己的想法,这李亨便是李彧唯一的儿子,便是小皇子,很可能甚至是皇位继承人。如此一来,呼格劫持了李亨的事情,利害关系更不一般。而且李彧将李亨养在宫外,怕也是忌惮连家,到如今,即使连太后已驾崩,但连家如今还是寒蝉未僵,若想对一个四岁的小孩不利,简直防不胜防。赵翼便也不敢轻易与傅弦和张腾说明实情,只是通过赵家的秘使将消息传给了他祖父与皇甫琚老将军。涉及李彧还有小皇子,赵翼不敢大意。
皇甫老将军祖父曾任度辽将军,其父则曾任扶风郡尉,可谓出身将门世家。皇甫琚少年时,西戎部落逼近西京三辅,危在旦夕,皇甫琚以一人之力连斩数将,西戎乃退。后皇甫琚上书针砭军队困于滑吏,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进不得快战以缴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至于后,又讽刺连松兄弟位高权重,为社稷之镇,与皇室世为姻族,立号虽尊即可,但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割减庐第(注1:多引自后汉书卷六十五)。实际上皇甫琚即是讽刺连家妄自尊大,德行不备,房屋游乐太过奢侈。若非皇甫琚战功彪炳,而对抗胡人实在离不开他,大概连松早就让皇甫琚死个千百次了。只不过,如今皇甫琚也没受大重用,只在家中以教书为业;但其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皇甫琚与赵翼祖父在收到消息后都十分重视,毕竟苍玄皇室近数代以来,子息薄弱,而国势动荡与此有莫大关联。子息薄弱,便皇权不稳,皇权不稳便人心动荡,人心动荡便易生乱;如今圣上唯一的儿子在戎族部落手里,两位深晓其中利害的老将军不可谓不重视。
但事急从权,如今小皇子孤身一人在呼格掌控中,只得先作考虑,再私下秉明圣上。而且他们从赵翼传来的消息来看,呼格并不知道李亨是小皇子,只以为是赵翼的儿子,如此还不那么被动,待呼格知晓李亨真实身份,只会更麻烦被动。大概到时候呼格只会更狮子大开口。
在皇甫琚的活动和策略、赵翼祖父赵成的调度之下,从武威、朔方、安定三地分调军队,对北地郡成包围之势,武威在北地郡西北、朔方在北地郡东北,安定则在北地郡东南方向。赵翼祖父赵成乃当今度辽将军,对陇西至云中一代有调兵之权。相较皇甫琚来说,赵成更多是一个武夫,皇甫琚则可以称为是一个儒将;不过对于帝王而言,赵成这样忠诚的武夫往往更得信任。
赵翼按计划将呼格部落引入北地郡内,张腾则带领一支精骑袭入呼格部落。呼格将军队大部带到了北地,以防遭到突袭;部落里剩余的便只剩图巴带领的少数战士。图巴则在帐篷里亲自看着李亨,毕竟在他们看来李亨是关键。其实对于呼格来说,如果交换一个立场,哪天敌人以他的儿子要挟以领土交换,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毕竟,土地是珍贵的,而部落的儿子作为战士,天生为土地献出生命是一件光荣的事。不过,他认为,汉人应该不一样,汉人从来便很看重亲情和传宗接代。
当张腾的部队来袭时,图巴有些措手不及。毕竟,赵翼随身带了几乎所有的士兵,并按照呼格的要求退在三十里之外。赵翼手下实在不该还有这支突袭的精骑。
图巴命手下的一个士兵马上给呼格传信,一把拎起小李亨丢在马上,便要应战。张腾带领的精骑直奔小李亨所在帐篷而来,但投鼠忌瓶,图巴因此却无所顾忌,在其中横冲直撞。小李亨这次被图巴放在胸前,见状用小身板使劲挣扎,但没有效果。突然计上心来,他靴子里还有一包张叔给他的迷魂散,当初在鞋里倒没被那人贩收走。后来被呼格劫持,呼格人数又多又分散,也没处使,如今到恰好派上用场。
小李亨费劲地勾下身子,从靴子里掏出那包药粉来,图巴恰被战意激得一身狼血涌上身,也无暇顾及小李亨在做些什么。小李亨将纸包打开,用小手抓住药粉往上一抛,药粉被风一吹,吹散在两人之间。这药性看着还很猛,转瞬之间,两人便晕倒在马上。张腾在马上见状立马一支利箭射去,直穿图巴心脏。
☆、20|赵翼与小李亨的日常
却说李彧自收到小李亨失踪的消息,直至侍卫发现胡人劫掠后的烧杀痕迹,其中有小李亨的衣服和随身之物,李彧整个人就完全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状态中。他本想着待连家之势不足为虑后,便将小李亨接入宫来,向世人宣告小李亨的身份。他应该早想到的,即使深宫危险重重,但在宫外,百密总有一疏,也很可能遇到危险。一切都在于他不够强大,所以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不管在哪,都只会让他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