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苏幕,涵之是在下的弟子。”慕容复淡淡开口,竟是用了假名。
“涵之、涵之……原来他叫涵之啊!”阿依放下捧着脸颊的双手,欢喜地坐直了身子,连珠炮似地一声接一声问道,“他姓什么,今年多大了,喜欢吃什么……”
“咳咳……”蓝凤儿握拳轻咳,暗暗侧眸瞪了阿依一眼,阿依见状嘟嘟嘴坐了过去。
“就是你杀了我们那些兄弟?!”
阿依一开口,也令厅下的四人回过了神来,但是鉴于一贯对于蓝凤儿的惧意,一时间竟没人敢先开口,直到阿依说完,脾气稍稍冲动一点的三当家最先开了口。他穿着蓝布族衣,看面容才二十出头的样子,面上带着一丝还未完全脱去的稚气,容貌倒也周正,只是此刻面上带着隐忍的怒气,双眸锐利如箭。
“阿措!”一旁一位男子伸手拉住他,他的年纪要比这男子长些,三十出头的样子,梳着书生髻,身上穿着藏蓝色长衫,形容瘦长,面相慈和,他拉住蓝衣男子,朝慕容复略带歉意的一笑:“小弟年幼,脾气冲了些,还望苏公子不要介意。”
“哪里。”慕容复低眸淡淡一笑,尔后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是在下不对,偏生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山中,却还疏忽了,忘记了来和诸位解释一下。”他说着,黑眸从男子面上掠过,眼底流转过一抹诡秘的暗光,似乎明了什么他人未知的东西。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人分明就是你杀的!”被唤作阿措的男子从年长男子手中挣脱出来,神情愤恨,目光冷锐,竟是抓起腰间的短剑朝着慕容复刺来。
阿碧心下一惊,以慕容复此刻的身体情况,不知能否躲得过,正想伸手扶他后退,却听那阿措轻叫一声,身子一顿,伴随着银钗落地的咣当声双腿蓦地跪到了地上。
“我说过,最讨厌别人在我的大厅上动武了,三当家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不成!”蓝凤儿细眉轻挑,出声呵斥,娇媚的嗓音骤然冷绝,眉间的漫不经心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冬寒风般的凛冽冷意,刺骨慑人。
“大当家看在阿措年纪还小的份上,绕过他这一次吧,他只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心中不愤罢了。”藏蓝色衣衫的二当家立即跪地求情,顺道伸手拉了拉满脸愤恨不甘的阿措。其他两人也跟着垂头跪下。
阿措转身对着蓝凤儿跪下来,却是偏着头神态倔强,双唇紧抿,眼底满是怨愤。
“他是还小,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小。”蓝凤儿勾勾唇,显出一抹略带讽刺的冷笑来,细长的凤眸从他面上滑过,带着某种洞悉的清冷嘲讽。这个严鸿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不就因为她当初提前一步抢了他这寨主的位子么,整天端着一副慈悲的面孔收买人心,暗地里还搞这搞那的,她不和他计较他还来劲了。要不是看这地方风景好,她早就走了,谁稀罕这破寨主的位子!
严鸿越垂着头,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倒是慕容复和阿碧,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了眼中。
“行了,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搞得好像我逼迫你们一样,我又不是那些个达官贵人!”蓝凤儿神色一转,略略放缓了语气,重新取出一根簪子,挑了一个梅子放入口中,皱了下眉道,“三当家也别白费劲了,人不是这位苏公子杀的,是谁干的我心里有数。”
三当家阿措猛的转过头看向她,怒道:“怎么不是他干的,明明当时有兄弟看见他在现场,而且这几日就只有他们一家从山里走过。”抬眸瞥了慕容复一眼,再看向蓝凤儿,蓦然想到什么似的,冷笑一声,嘲讽冷刺道,“莫不是大当家的看上这小子了,想要姑息他不成,大当家这样做,可曾想过那些无辜死去的兄弟们!”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其余两人朝蓝凤儿头去怀疑的目光,就连一直不动声色,一脸慈和的二当家严鸿越也是适时地带了疑惑的神色看向她。
阿碧和慕容复立在原地,一时间竟似乎成了旁观的外人。慕容复微垂眼眸,目光似不经意般打量着大厅侧壁上的一幅寒梅图,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毫无所觉。
阿碧倒是别有兴趣地微抬眼眸看着这一幕,古代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如今对她来说,这算是现场版的电视剧了,就好比阮家那一番事情一般,可是悬疑言情相结合,别有一番趣味。
阿碧饶有兴趣地看着,却未曾发现身旁的慕容复眸光轻转,缓慢地从她面上掠过,女孩面容温婉娇柔,仿佛清晨带那一株徐徐绽放带着清露的茉莉花,一双点漆的黑眸沉静内敛,此刻眼底流转着点点趣味,好像在看一出好戏。
她就立在那里,却感觉似乎蒙了一层透薄的轻纱,渺然清远,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清浅淡薄的不留一丝痕迹,仿佛只是匆匆而过的过客,只那样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永远处在世事之外。
熟悉的面容,却是不再熟悉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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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蓝凤儿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笑一声,细长的丹凤眼里却是一片冰冷,她放下手中的瓷罐,站起身,轻拍两下手,踱步来到三当家面前,居高临下地瞧了瞧他,伸出手来捏住他的下巴,与他对视,语气轻佻戏谑:“三当家莫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