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生病了。
大概是前些日子绷得太紧,连续地熬夜做方案,身体有点撑不住,等一切都结束之后,神经从紧绷到忽然松弛,就病倒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是成天的昏睡,等元灯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醒过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窗外粉橘色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空。
门“咔哒”一声开了。
元母端着一碗汤药和一小碟蜜饯走了进来。她看到元灯醒了,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旁,探过手来摸他的额头。
“你感觉好点了吗?”元母问。
“好点了。”元灯说。
生病刚好,他的嗓子很干,说话时还带着一些嘶哑。
“你这都躺了三四天了,还不好就说不过去了。”
“三四天?”
元灯看了看他放在床头的时钟,想确定现在是几号了,却讶异地发现,床头的花瓶里摆了一大束玫瑰花,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一看就是新鲜的,刚插进花瓶里没多久的。
别人给病人送花,一般都是选向日葵、马蹄莲、康乃馨还有百合花这种祝愿早日康复的花儿,就没见过哪个人是给病人送代表爱意的玫瑰花的。
“谁送的玫瑰?”元灯指了一下那捧玫瑰花。
“还能有谁?极浦咯。”元母乜了他一眼,把汤药递到他嘴边,“你喝完这碗药。”
药很苦,元灯捏着鼻子把汤药喝完了,在盘子里拿了块蜜饯去压舌根的苦。
“他来看过我吗?”元灯问。
“天天来,跟上班打卡一样。”元母说,“不管下班多晚,都会来。下班得早,就来你床边坐一会,晚的话,就在你窗口底下站一会儿。”
天天来?
元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噢”了一声,低下头没讲话。
“孩子,你实话跟你妈说,你是怎么想的?”元母坐在他床边,“你还想离婚吗?你说的那些事儿,我们也去问了,极浦跟我们说事情不是那样的。”
元灯沉默地盯着被面的花纹,过了会,他轻声说:“……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当初他以为雍极浦背叛他,利用他,所以一切的怒火都有理可循。
可等他发现,事情或许另有原因,那些愤怒就显得后劲儿不足了。
元母也不催他,只说了句:“行,那你自己再想想吧。”
她把碗收走,离开元灯房间之前,状若无意的提了句。
“极浦之前来看你的时候,让我在你醒了之后跟你说,你之前去实习的项目已经结束了,收益很好,奖励大家去海南团建,问你要不要去。要去的话就回复他信息。”
门关上,屋内又重回了寂静,鼻尖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像橘子一样明亮橙黄的太阳坠入地平线。
昏暗的房间里,像雕塑一样静坐了许久的元灯终于动了。他抬眼看了看放在床头的那捧玫瑰,手指蜷了一下,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点亮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