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顾东篱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顾东篱不知说什么好,揣着手看凤玄,却见他负着手,脸上仍旧是那种淡淡地丰足的笑意,顾东篱心里反复想来想去:“罢了,横竖是他喜欢的,我又何必杞人忧天……何况这么多年,他也委实不易,出生入死地……又有谁能够说不许他走?是了,横竖他喜欢……便让他自己做主吧。”
顾东篱转了念头,便道:“她呢?”
凤玄道:“哦……进了殿内,不知怎么了,只传她,不传我。”他正在有些焦急,此刻见顾东篱问起,就道,“你说会是何事?”
顾东篱从方才同他相见,就见他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之态,如今说起宝嫃来,脸上才多了真切地担忧之色,顾东篱忍不住又是一笑。
凤玄问道:“笑什么?说起来,我是越来越有些琢磨不透皇上了。”
“皇上怎么也是你的……”顾东篱扫他一眼,“若是你都琢磨不透,还用得着问别人么?”
凤玄苦笑:“我原本是知道几分的,可经过昨晚上,却又有些猜不透。”
顾东篱琢磨着:“你担心皇上对宝嫃娘子不利?”
凤玄神色一变:“会吗?”
顾东篱瞧着他那副紧张的表情,连身子都微微侧转,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会”,他就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冲进大殿里去。
顾东篱又惊愕又觉得好笑,不敢跟他玩笑:“放心,我觉得不至于。”
凤玄稍微松了口气,却又皱眉:“不行,她身子有些不好,接回来的时候睡了一路,今天早上太医还说……进去极长时间了,……我得去看看。”
顾东篱瞧着他似没说完,便道:“对了,太医去看过了?怎么说?”
凤玄道:“就是说有些儿不太妥当,不过也没大的凶险。”
顾东篱皱眉瞅着他,便不言语。凤玄瞧着他眼神古怪,便道:“怎么了?”
顾东篱咳嗽了声,道:“你上回……离京的时候,可知道出了何事?”
凤玄见他忽然提起这个,便道:“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后来宝嫃让人把那只小老虎带给我,我看着她的表情,手势,便也知道了。”想到那一幕,又心酸,又欣喜。
顾东篱道:“那你可知道,在那之前,太医也去诊断过,因为宝嫃娘子腹痛难忍……”
凤玄却不知道这个,顿时脸色发白:“竟有此事,怎么回事?”
顾东篱又咳嗽了声:“你自己做的,你不知道?”
凤玄大惊道:“我哪里……”忽然之间想到了那件事,顿时之间雪白的脸色有些慢慢地发红,“我、我当时……不知道……”他不知宝嫃当时有了身孕,那时候情难自禁,一番翻云覆雨,才导致宝嫃腹痛危急。
顾东篱哼了声,说道:“这回宝嫃娘子出京,我也捏了把汗,似乎也极不容易的,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可得留神着些,我好歹也是有过两个女儿的人,有些事儿,该克制你须要克制着些。”
当初太医对他说得话,他总算找到机会如数奉还给原主了,感觉像是出了一口气。
凤玄果真不负所望地红了脸,一脸少见地羞赧,片刻才憋出一句:“我……知道了。”
顾东篱本正暗笑,见状心头一动,又疑惑又微微惊讶地:“你不会是……”
凤玄心虚地瞄他一眼,赶紧转了头:“我要进去看看……”
顾东篱正要再问些不宜交谈的话,见凤玄逃也似的往前,这话也不用问了,心里也明明白白地,恨不得捧着肚皮大笑一番。
那边凤玄红着脸揪着心地想要进大殿,刚快要到了时候,那大殿的门却又开了,见宝嫃慢慢地正走了出来。
凤玄一看,见她无恙,顿时放了心,便迎上去,喜气洋洋地像是至宝嫃回归怀中:“娘子,你没事吗?”
宝嫃脸色尚好,闻言含笑看他一眼:“我没事的。”忽然见到顾东篱慢慢踱步过来,便忙要行礼:“顾大人……”
凤玄同顾东篱急忙制止,顾东篱道:“不敢当,宝嫃娘子,以后不可呼我大人,更不能行礼,不然有人要不答应的。”
宝嫃微微惊讶看他,凤玄有了娘子,却忘了好友,把顾东篱抛在脑后,只望着宝嫃道:“娘子,他在里面跟你说什么了?”
宝嫃张了张口,道:“回去跟你说。”
凤玄听了这句,便觉心满意足:“好。”
顾东篱见他说走就要走,便道:“你也不问问是不是还要传你进去?”
凤玄道:“你不是来了么?我瞧着是找你有事,何况……我跟皇上,也实在没什么话说。”说到这里,便觉得宝嫃轻轻捏了自己一下,凤玄就不言语了,只说道,“藏洲,我先回府了,你有空儿便去吧。”
顾东篱一点头,凤玄护着宝嫃,两人相携出宫而去。
顾东篱目送两人离去,叹道:“幸好我也是成家了的人。”想到家中娇妻乖女,一时也笑了笑。
凤玄同宝嫃两人回到王府,凤玄始终心中担忧,入了内堂坐了,便握住宝嫃的手:“娘子,他对你说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