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我以前也这么想,只要哭一哭,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我爸都会给我摘。”
可是,在洛卫东发现她不是他亲生女儿的那天。
她知道,她留再多的眼泪,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心疼的跑过来抱抱她,问她到底是谁惹我们家小公主不高兴了。
傅予深喉间一紧,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阿诗……”
洛诗没有说话,抵在他颈窝,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一天的父亲。
从前的慈爱、包容、宠溺,全都在洛卫东的眼里消亡,他只会用愤怒的、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紧盯着她,好像她活在这世上,就是他最痛苦的事情。
洛诗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
原来二十多年的父女感情,只需要一张薄薄的纸就可以毁灭。
“……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怀里忽然响起女孩很轻的声音。
傅予深压着心底对洛卫东的一点戾气,低着嗓音哄:
“好。”
“再紧点。”
“你会痛,”傅予深下颌抵着她的额头,像在哄劝一个提出无理念头的小孩,“昨天,你还嫌我弄疼你了。”
洛诗没有吭声,默默伸手环住傅予深的腰,收拢,再收拢。
她忽然问:“那你会痛吗?”
傅予深低笑:“是不是有点太高估你自己了?就你的力道,会疼的只有你自己的手。”
不是的。
她不是在说这个。
洛诗昂起头,忽然抬手覆上他额角处的,那一截断眉。
那是车祸留下的痕迹,那天晚上,是她从噩梦中乍然醒来,哭着打电话给傅予深问他能不能现在回来,她不想一个人待着,她等不到第二天。
如果不是因为这通电话,他明明可以补个觉,第二天再开车回来。
如果不是因为深夜疲劳驾驶,他也不会发生车祸,差点在环形山路撞上护栏掉下去。
车祸留下的伤痕就在他眉梢,只差一点点,他的眼睛就要毁在这场事故中。
那时的洛诗才恍然醒悟。
爱情应该是健全人才能拥有的东西,而内心摇摇欲坠的她,只会拉着傅予深陪自己一起去死。
她在傅予深的病床前坐了很久。
换药时,看到他眉上深可见骨的疤痕,护士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清创、消毒。
洛诗觉得,她就是傅予深伤口上该被清除的腐肉与细菌。
他的家人与朋友会替他缝合好这道伤痕,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亲手剜去这块腐肉,杀死自己,然后,让他重获新生。
后来她独自在异乡漂泊,也从没有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过。
但就在此刻。
她紧贴在他的怀抱,被他抚平心底那些旧日的褶皱时。
她忽然想问。
“——你现在,还会觉得痛吗?”:,,